隨著沈博晏的過往被不斷披露,夏舒安首當其沖受到影響:
他又迎來了一波電話高峰期。
「餵,大夏哥,你不要聽那些人在網上胡說,老大不是這樣的,他雖然也打架,但從來不欺負弱小!」
夏舒安:「知道了知道了,所以你知道他學生時代是怎麼樣的麼?」
對麵的青年一下子萎靡了。
「我,我跟隨老大的時候老大就已經離開高中了。」
夏舒安:「嗯,那你也別太操心,早點睡,別熬夜。」
緊接著是張銘裴。
「小夏,你別聽網上胡說,沈博晏絕對沒有欺負同學更別提勒索了,他最多打架逃課,他唯一一次跟老師乾架也是因為那個老師收家長禮物,對不送禮物的學生言語嘲諷,打擊人家學生自信心,他才一怒之下跟那個老師乾了起來。這事當時在我們學校很有名的,大家都誇他夠義氣。」
夏舒安:「他爸媽」
「」那邊沉默了下,過了會電話那頭聲音忽然清晰了起來,張銘裴嗓音有些沙啞,仿佛含著一支煙。
「他爸媽那個事情在我們小縣城的確傳的挺廣的,他爸就是個混球,一天到晚打他和他媽,他媽就受不了走了,然後他爸就把所有不滿都施加給了唯一一個暴力對象。沈博晏的確經常臉上帶著傷去學校,在學校裡也是個刺頭。」
「但是他沒有網上說的那麼不堪,他從來不欺負人,甚至還會為弱小的人出頭,以前我們學校有幾個人跟社會上混混混在一起,經常在放學後勒索過往學生。」
「沈博晏碰到之後就跟他們乾架,乾得那叫一個轟轟烈烈,幾次之後整得我們整個班還有其他班的男生都跟著他沖了上去,到老師和警察來了才停下。」
「為這事,沈博晏也吃了處分,但學校考慮到他的初衷是為了保護同學,隻是給他記過。那之後,那些人再不敢在學校附近轉悠了。」
夏舒安想起他的性格,他就是典型的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的個性,再加上他骨子裡的原始人本能,做出這種事不奇怪。
「不誇張的,我那時候也算是班上的好學生,本來應該跟沈博晏搭不上邊的,但奇怪的是,班上不管男生還是女生都不怎麼怕他,因為他雖然是一頭『孤狼』,但他更多時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你不冒犯他,他不會來理睬你,甚至還會在就被頂上了熱一,而隨著各種沈博晏「舊識」出沒,下麵話題逐漸離譜,從沈博晏學生時代如何桀驁不馴引申到了他的私人感情生活。
好幾個人說的有鼻子有眼,仿佛親眼所見:
【你們竟然不知道文輝老總是同性戀麼?這可是業界有名的!】
【誰不知道文輝老板喜歡玩小男孩啊,不過他也不算純gay,他男女不忌,不過的確更偏好男人。】
【他包養過好幾個明星吧,時下當紅小生都跟他有親密關係,好多人親眼見過的。】
【他時常出入一些特殊場所,還特別喜歡去情趣酒店玩,有錢人,玩的更花。】
夏舒安想起他們之前去過的那個酒店,心說這倒也不算汙蔑了他。
他往下拉的時候看到了幾個眼熟的id,點進去他們果然在哭嚎,有的喊房子塌了,有的哭嚎自己的股票,說自己果然非洲人附體
夏舒安退出這些人的微博後又回到最初爆料的那個大v主頁裡,裡麵最新一條詳細地列出了沈博晏的人生履歷。
7歲的時候母親離家出走;
14歲的時候第一次進警察局;
17歲的時候父親酒後事故去世,他離開高平,轉學去了昌寧一所高中;
18歲3月的時候被人發現渾身是血倒在巷子裡,重傷進了醫院,半個月後他出院,並且辦理了退學手續。
一行行,一條條,都是他人生的一個歷程。
夏舒安撫摸著那些人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沈博晏的班級合照,再一次放下手機,走進了隔壁書房。
他點亮書房的燈,從書架某個格子裡拿出一本德語書,翻開後很快露出裡麵一張照片。
那是段怡蓧臨走前留給他的照片。
照片上,眉目鋒利神情冷漠的少年穿著一件藍白校服,國內校服大體一致,一般人很難單從校服搞清楚他們的學校,但這件校服為了幫助大家區分這一點,特意在胸口繪製了學校校徽。
雖然校徽的樣式並不十分清晰,但夏舒安卻對此非常熟悉,因為他也有一件一模一樣的校服。
那是他高二的時候轉學到昌寧市時進入的學校。
——沈博晏或許,早就認識自己。
夏舒安睜開眼睛,深吸了口氣後把照片放了回去,走到窗邊。口袋裡手機震動了一下,夏舒安拿起來,是微博推送的最新熱點,一個頂著沈博晏前男友名號的微博號出現,在哭訴交往期間沈博晏對他的暴力行為了。
那個人說的有模有樣的,還發出了自己的受傷照片和醫院證明,時間是三個月前,讓夏舒安忍不住笑出了聲。
然而下麵激憤的網友評論又破壞了他的好心情。
沈博晏現在的形象這個樣子,到了明天早上,等更多的人醒來,估計會造成更大影響吧。
他低著頭怔怔地看著手機主屏幕,過了會,他手指輸入一串爛熟於心的號碼,按下了播出鍵。
「餵,爸。」
現在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十一點,夏父卻似乎毫不驚訝他的電話,語氣異常平和。
「怎麼了,安安?」
「爸。」夏舒安用孩子般帶著點抱怨的語氣說:
「我有點看不下去那些人對沈博晏的抨擊,我不高興。」
「傻孩子,這是正常的,因為你們是戀人是家人,所以你在乎他的名譽,不想看到他被人誤解。」
夏舒安自言自語般地說:「不知道明天一早醒來,文輝的股價會有怎樣的波動。」
夏父語氣十分自然地接道:「那估計是大滑坡吧。」
「其實我本來以為自己能冷靜麵對這件事的,我知道網上很多人都是被輿論所引導,不明真相罷了,我不應該對不相關的人產生情緒,但是我就是突然好生氣。」
夏父:「你爸當年我生意做大,有人說我當了大老板,估計在外麵拈花惹草,包了好幾個小老婆,說你媽真可憐時我也很生氣。」
「所以你當時砸了一千萬給媽買戒指是麼?」
「是啊,你媽可喜歡了!」
兩人同時笑了起來,過了會,笑聲逐漸平息,夏舒安沉默了一會,道:
「爸爸,我在想,如果我作為沈博晏的伴侶站出來公開支持他,能不能挽回他的公眾形象,最重要的是,能不能為文輝應對突發時間贏來時間。」
這次換夏父沉默了。
大約十來秒後:
「你雖然不經商,但你從小也學過不少商業課程,從理論上來說,你的想法是可行的,公司在高層爆出醜聞後的股價波動本來就是基於公司信譽的倒塌和股民對公司未來的不確定性,而大量的資本退出又引發剩餘民眾的恐慌,從而產生惡性循環。如果從一開始就能製止這個傾向,讓大眾遲疑,徘徊,猶豫不決,你就能為文輝,為小沈爭取寶貴的反應時間,這是有很多實例作為支撐的。」
夏父溫和地說:「作為父親,我不想看你受傷,但就是作為一個父親,我支持你的決定」
那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夏父很快改口:
「我和媽媽都支持你。」
夏舒安不由地笑了:「謝謝你和媽媽。」
放下電話的時候,夏舒安心裡已經做了決定。和夏父理解的不同,他和沈博晏不隻是情感問題,他們現在是利益共同體,有著相同的目標和決心。
他不想在事後為自己一味被人護在身後而感到羞愧。
他轉身走出房間:
「喬姨,麻煩給我一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