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編制的是怎樣的夢境?
這裡的夢境是單獨成塊,還是已有交集?
為什麽嚴思朝的夢境裡有安德魯,這裡也有?
但此時的盛開並沒有時間去想這些,在“聶錚”的屍體暴露在燈光之下後,那群女仆的神色頓時紛紛轉變成了驚恐。
盛開站起身來,在不甚明亮的燈光裡,數清了女仆的數量。
一共七個。
跟這個密室中被審核人員的人數一樣。
為首的那個身材高大的女仆,手中的燈芯忽然撲閃了一下,盛開眼前便像蒙了一層紗布一般,看什麽也不太真切。
他下意識地揉了一下眼睛。
聞人逍在旁邊看得分明,可就是在那一刹那,他來不及阻止盛開的動作,就見昏暗的室內,一個飛蟲模樣的東西倏地飛入了盛開的眼中。
與此同時,天幕熟悉的聲音同時在三人腦中響起。
“叮!
成功解鎖夢境第二層任務!
一、找到殺死安德魯的凶手。
二、得到潘多拉魔盒。
三、逃出你們的夢境。”
這一回,天幕的聲音不再有如之前的愉悅感,那份機械般僵硬的聲線下,盛開甚至聽見了一絲咬牙切齒的意味。
天幕緩緩說道:
“有一個夜晚,我燒毀了所有的記憶,從此我的夢就透明了。”
這一次的任務提示來得太晚了,盛開起初還以為這個密室需要自己去摸索,好在天幕還是遵守審核規則的。
但是……
為什麽這個密室裡又有潘多拉魔盒?
他不相信自己有這麽好的運氣,能夠在每一次進入密室的時候都能碰到人們夢寐以求的魔盒,除非,其中有人為的原因。
盛開下意識地看向聞人逍。
他這一轉眼,視線還沒落在聞人逍的臉上,便覺得眼角好似有火焰灼燒的痛感,燒得他眼前的光都失了色。
緊接著,黑暗如沉沉翻湧的風,將他眼前的光線完全吞噬。
聞人逍的注意力在目睹到“飛蟲”後就一直停留在盛開的身上,眼下一見到盛開的動作有些僵硬,便立馬上前問道:
“怎麽了?”
“我……”
盛開遲疑著將手伸到眼前,卻什麽也沒看見,“失明了?”
聞人逍目光一沉。
他的瞳孔平時便如沾了光的翡翠,本應是一副溫潤和煦的顏色,在此時卻像一塊冷硬的生鐵,不帶絲毫的溫度。
嚴思朝伸出手在盛開眼前揮了揮,被聞人逍一掌拍開。
他回頭一看,卻被男人眼中的冰冷嚇了一跳。
女仆也在這時漸次無聲地隱入了黑暗。
一時氣氛有些凝澀。
盛開用力眨了眨眼,發現眼睛沒什麽起色,便自顧自地說道:
“怎麽燈芯這玩意兒還能致盲?”
聞人逍回過神來:
“你直視燈芯了?”
盛開想起剛才看見的那一幕,緩緩點了點頭。
燈芯有問題。
目前聞人逍也不確定盛開的失明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只能等回到失樂園再說。
然而……
他在失樂園裡暫時還不能見到盛開。
聞人逍自胸中緩緩吐出了一口氣,隻覺自己一直以來保持的冷靜與理性皆成了灰飛,恨不得立馬將天幕撕個粉碎。
他沉思著,緩緩牽住了盛開溫熱的手。
盛開是個半瞎,又不太喜歡被別人觸碰,猛然間被聞人逍冰塊似的手牽住,險些就一腳踢了出去。
好在他及時止損,嘴裡將要說話的話就拐了個彎:
“勞煩逍哥暫時當我的眼睛了。”
聞人逍注視著盛開的臉,片刻後,輕笑著搖了搖頭。
嚴思朝隻覺得自己宛如一個千瓦大燈泡,便自覺先走上了旋轉樓梯去了二樓。
剛才天幕發布的任務裡,第一條就是找到殺害安德魯的凶手,這個城堡空蕩得一眼就能望到頭,除了樓下的“聶錚”也沒有第二具屍體了。
那麽,聶錚就極有可能是安德魯了。
盛開想起剛在天鵝湖莊園見到聶錚的時候,就覺得自己這個發小出現得太過突兀,況且,能夠直接從現實世界到密室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
那麽,聶錚為什麽要騙自己?
盛開站在旋轉樓梯上,步伐停頓了片刻。
他一直都覺得自己的記憶裡,大半是真實摻雜著虛假,可對於聶錚,盛開不願意相信,他會有害自己的理由。
可人心中的疑慮一旦被種下,就會被翻滾的記憶一遍一遍地加深,腦中的種子也會汲取每一個角落裡的養分,最終生根發芽。
盛開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胸口卻仍然倍感堵塞。
沒想到這種無處落腳的騰空感,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卷土重來。
盛開心中漫上了一個荒謬的疑問:
就連記憶都是假的,我還能相信誰?
聞人逍聽見聲響,回過頭溫聲道:
“抓緊我,沒事的。”
盛開從鼻息間發出一聲輕笑,顯得十分漫不經心:
“逍哥,你來失樂園,通關是假,找人是真,對不對?”
聞人逍心中一緊,握住盛開的手卻不自覺地松開了。
盛開又笑了一聲:
“我這個人比較自我,見不得陷入被動和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