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開隻覺得眼前一道微茫的藍光一閃而過,聞人逍已經乾脆利落地出了一拳,揮向血人的臉——只是那臉著實不能稱之為臉了,大面積的皮膚被剝落下來,只剩嶙嶙白骨,和滴著血的腐肉。
剛才在追擊盛開三人時,血人的動作還稍顯遲鈍。
然而當聞人逍夾雜著勁風的拳打過去的時候,血人的動作神經仿佛被重塑一般,竟神奇般地仰頭躲過了一擊。
聞人逍嘴角掠過了一絲淺薄的笑意。
他右手的藍光驀然暴漲,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光影。
那光影最初還未成型,聞人逍將手探入其中後,光影便循著他的手部動作,逐漸沉澱成兩把小臂長度的彎刀。
手起刀落。
氣焰高漲的血人,迎面撞上了彎刀,本就沒什麽皮肉的臉,頓時被削掉了一塊骨頭。
可他喊不出來,聲帶的功能似乎也隨著血肉的損毀而被剝奪。
他喉中發出“嗬嗬”的吃痛聲,不甘地盯了彎刀半晌,在聞人逍第二刀落下的時候,才以一種詭異的姿勢,連滾帶爬地逃了。
聞人逍也不追,他將彎刀重新扔回那道藍光中,一同儲存進了手腕處的光幕裡。
盛開默不作聲地盯了一會聞人逍的背影,問:
“追嗎?”
“不用。”
聞人逍撣了撣衣角,“之後應該還有機會見到。”
聞人逍通關經驗充足,知道像這種NPC,作用應該不止攆著被審核者跑三條街這一條。
可聽在盛開的耳朵裡,卻變了個意思。
盛開此時像是忘了剛才對聞人逍的冷淡似的,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視線卻落到了男人的手腕上:
“你那兩把彎刀挺酷。”
聞人逍回頭,不動聲色地看了盛開一眼,也淡淡笑道:
“開魔盒來的。”
兩人旁若無人地試探了個來回,完全忘了還有個徐知風被嚇得癱瘓似的扒著拐角的樓梯。
直到血人不見蹤影,徐知風才顫顫巍巍地插話:
“大大大大佬,你怎麽不把那個東西解決了?”
聞人逍這才挪開視線,冷冷淡淡地回答道:
“新人手冊第五條,不要隨意殺死密室裡的NPC,除非它對你的生命有威脅。”
“他都這樣了,還不算對我們的生命有威脅嗎?”
聞人逍的視線一凝。
他有一雙碧綠色的瞳孔,按理說當他注視一個人的時候,對方只會覺得這雙眼中含著萬千柔情與繾綣。
可徐知風卻被這一眼下暗藏的涼意,嚇得淌了一後背的冷汗。
然後頃刻,聞人逍笑了:
“別擔心,我在這裡,那個血人傷害不到你們的。”
徐知風後背的涼意不減反增,他無意識地往盛開身後站了幾步,本想借著盛開的身形穩住腳步,卻被後者一個錯身躲開。
兩個怪人。
徐知風默默腹誹。
他吸了吸鼻子,左手摸上耳根,仿佛重新鼓起勇氣般問聞人逍:
“你之前見過這個NPC嗎?
我看他一直盯著你那兩把刀。”
這句話一出,就是赤裸裸的懷疑了。
剛才聞人逍是從壁爐通往煙囪的通道裡出來的,沒有任何人證明他在來到那個房間之前有沒有去過其他地方。
況且,身為C區裡實力頂尖的大佬,沒必要和他人結伴而行。
盛開心中緩緩漫上疑惑:
聞人逍為什麽寧願帶上徐知風這個拖油瓶,也不願意獨自行動?
是因為在這個密室裡,結伴比獨行俠的收益更高,還是什麽其他的原因?
可他也並不是如此疏忽的人——既然聞人逍目的極具迷惑性,那徐知風呢?
在紅色房間裡的時候,盛開暗中觀察過它的大門。
那是西方常見的漆雕門,把手的背面就是鎖芯。
在沒有鑰匙的情況下,靠人力破門,尤其是徐知風這種瘦津津的身材,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況且,在血人剛出現的時候,如果不是徐知風傻站著,盛開的手腕也不會被灼傷。
這兩個人,可能都有問題。
聞人逍仍舊一臉溫和,就像沒有聽出徐知風話語間的質疑一樣,緩緩說道:
“我不認識這個血人,但我認識很多像他那樣的NPC,他們都用自己的身體磨過我的刀。”
一旁的盛開一時沒憋住笑出了聲。
徐知風被大佬囂張的話堵得臉色漲紅,支支吾吾的解釋起來。
聞人逍表面看起來一副溫柔紳士的做派,但似乎十分小心眼。
他涼涼地掠了徐知風一眼,一言不發地朝盛開走過去。
盛開避開戰局,此刻正蹲在一邊仔細環視周圍的景象。
初入密室的時候,盛開將那枚蘸著顏料的小石子扔下了樓,如果沒看錯的話,那枚小石子在血人追上來的時候,似乎滾落在了他的腳邊。
始終往下的石子,又重新落回到了原位,倒也十分符合這個圓形大樓的輪回設定。
他搜尋了半天,也沒看到那顆石頭,索性借著力坐在了樓梯間的台階上。
然後他就看見一張手掌在他眼前攤開,掌心上赫然躺著一顆紅色的小石子。
手掌的主人帶著笑意的聲音在盛開頭頂響起:
“你在找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