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來到了失樂園。
就像落葉有靈,翻山越嶺間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故土。
這個神秘又詭異的失樂園中,仿佛有什麽正在等待著他的到來。
他在穆黎的歎氣中,挑眉一笑:
“我缺一個大腿掛件,你要來麽?”
第3章 記憶是什麽?
當腿部掛件是不可能的,穆黎還想活著去到伊甸園,娶個年輕貌美的老婆,並不想跟著大佬一起闖地獄模式。
在盛開了解了失樂園整個的運作流程之後,穆黎提出要帶他出門逛逛。
盛開一邊點點頭,一邊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塊小鏡子,將額前過長的劉海扎成了一個小揪揪,撩到額頭後面,才邁開腿下了床。
穆黎很少見到男性留齊肩的長發,但放在盛開身上卻不顯娘氣,反而透露出一股乾淨的帥氣。
大概是盛開棱角分明的臉部輪廓給他的外貌加了分,即便這個人渾身上下都寫著“騷包”二字,也絲毫不會讓他人感到不適。
穆黎看著盛開長腿一邁跳下床,連忙跟了上去:
“開哥,你什麽時候開始留長發的?”
盛開的腳步一頓,微挑的眼斜睨了過來:
“你也想留?”
穆黎嘿嘿笑了兩聲:
“挺酷。”
盛開像是想到什麽,回過頭笑著說:
“我是一個賽車手,我們賽車隊面裡的人都是鋥光瓦亮的寸頭,只有我一個長發,比賽的時候觀眾坐在台上,一眼就能看見我。”
穆黎樂了:
“那你的對手豈不是經常看你不順眼?”
“看我不順眼的多了。”
盛開一手插兜,推開宿舍了大門。
從小到大,盛開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會或多或少的對他抱有成見,他就像是瑪麗蘇作品裡的主角,處處都有人排擠打壓。
從有意識起,他就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無論他怎麽努力,都無法逃離那種無形的排斥感。
他並非多喜歡玩賽車,只是高速運轉的機械到了一定的速度,就會產生一種騰空感。
這種騰空感讓盛開感覺到安全,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他甚至想去開宇宙飛船。
兩人說話間已走出了宿舍,走廊四周的牆上漂浮著許多藍色的字體,幾個路人正行色匆匆地從兩人面前走過。
盛開抬起頭,默默地打量著四周,就聽穆黎小心翼翼地說道:
“你能跟我講講你的賽車隊嗎?”
“賽車隊?”
盛開一愣。
穆黎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
“我沒見過外面的世界,就很好奇……”
盛開停下腳步,正轉過身看向穆黎。
“沒見過外面的世界是什麽意思?”
穆黎卻說:
“我聽醫生說過,最初住在失樂園裡的人,都是在從外面世界死亡之後進來的。
後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失樂園裡的居民就分成了三類。
一類是你這樣的;一類被稱為原住民,也就是外面世界進來的人在這片土地娶妻生子以後孕育的後代;另一類……”
穆黎目光澄澈,卻滿是揮之不去的迷茫:
“是密室裡的NPC。”
穆黎話音剛落,兩人就被室外盛大耀眼的光芒撲了個滿懷。
雲層中,有一個巨大的城市斜插在其中。
盛開抬起頭,只能看見雲層外一圈一圈的藍色光影,將天與地分割開來。
若隱若現的雲霧像層層水紋蕩漾開,一時讓人分不清虛實。
盛開靜靜地注視著這個偌大的天空之城,思緒卻飄到了失樂園之外。
他記得自己小的時候,總是會碰見各種奇奇怪怪的事。
上小學時,有一回放學剛好下雨,同班同學要麽被爸媽開車接回家,要麽蹭著朋友的傘一起走,只有他,因為向來孤僻不討喜的性格,沒有一個人敢上前跟他說話。
但他並不介意自己成為別人眼中的孤獨者,將書包往頭頂上一頂,就衝進了雨中。
淋雨是一件十分痛快的事——如果不戴眼鏡的話。
盛開雙手撐著書包,沒有多余的手再去擦拭眼鏡上的水珠,隻好忍著眼前的霧蒙蒙,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家裡跑。
跑到半路,雨實在是太大了,眼鏡上的霧氣已經完全遮擋住了視線。
盛開正準備躲在某個巷口的屋簷下擦擦眼鏡,就被不知道從哪裡伸出來的一雙手拽進了黑暗裡。
時隔多年,他已經不記得遇見的那個精神病長什麽樣子,唯有他說話那句話,永遠地篆刻在了盛開的記憶中。
“記憶是什麽?
它只是一連串曾經經歷過的畫面而已!
這段畫面可能是你的,可能是我的,也可能是任何角落裡的任何一個人的。
這個世界是假的!
你也是假的!”
盛開的媽媽找到盛開的時候,他渾身已經被雨淋得透濕,誰叫也不答應,只是哆嗦著反反覆複重複同一句話:
“我是真的。”
從那個時候開始,盛開就變得更加孤僻了。
盛開的媽媽擔憂他的狀況,給他找了個心理醫生,才逐漸讓盛開變得開朗起來。
可後來,盛開的媽媽死了。
高速路上,貨車司機疲勞駕駛,追尾了盛開媽媽的車,她連人帶車衝下了護欄,墜入了幾十米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