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開回到失樂園後就一直昏迷不醒。
他在密室裡受了傷,估計還傷到了內髒,一踏進宿舍門就吐了好大一口血,連唐刀都沒來得及收回終端就直接暈倒在地,把穆黎嚇得夠嗆。
小孩兒守了他一天,沒見絲毫醒來的跡象,就匆匆忙忙地租了一架飛行艙,連人帶刀把盛開搬到了邵子禦的小洋樓。
邵子禦無語地看著穆黎搬家似的行徑半晌,說;“我雖然代號‘醫生’,但是並不是急診科大夫。”
“我生命點夠的邵哥。”
穆黎小心翼翼地將終端裡的存款打開,遞到邵子禦眼前,“開哥睡了一天了,我怕他出問題。”
邵子禦冰塊似的視線將穆黎上下打量了個遍,最終妥協般地歎了口氣:
“進來吧。”
飛行艙平穩地將盛開運到了室內,邵子禦一邊低頭看了他一眼,一邊從終端裡取出了一塊冰晶。
它呈長條狀,正中間有一條金屬的亮片將上下分成了兩部分,上面是冰藍色,下面是銀白色。
他將冰晶一拋,一束柔和的藍光便從金屬片中傾瀉而下,把盛開整個人籠罩在了其中。
穆黎在旁邊看得有些緊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好一會,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出身邊多了一道逼人的視線。
他抬頭看去,卻只看見了邵子禦垂下了眼。
穆黎囁嚅著喊了聲:
“邵哥……”
“你之前不是還叫我邵子禦?”
邵子禦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有求於我的時候就服軟,也就這點出息。”
穆黎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當即反駁道:
“還不是因為你在密室裡見死不救!”
“像你那樣,救了人反手就被推進怪物堆裡嗎?”
邵子禦冷哼一聲,“那我寧願見死不救 。”
穆黎囁嚅道:“那你不也還是救了……”
邵子禦眯起眼:
“你說什麽?”
穆黎眨了眨眼,故意一字一頓地說:
“我說,邵哥刀子嘴豆腐心。”
邵子禦嗤笑一聲,總是冰封似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點融化的跡象。
他幾步朝穆黎走去,抬手就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和自己對視。
“以後說這種話,記得看著別人的眼睛,不然可信度不高。”
皮膚接觸間的熱度令穆黎心頭沒來由地一顫,他慌慌張張地後退了幾步,結果後腰一不小心撞到了旁邊的矮櫃,驚慌間胡亂地抓到了什麽東西,整個人猛得往後一仰。
“咣當”一聲巨響,終於砸醒了昏迷已久的盛開。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還沒想起來自己在哪,就看見穆黎仰躺在一個矮櫃上,邵子禦跨坐在他身上,一隻手還撐在穆黎的胸口。
“……”
盛開立馬閉上眼,說:
“打擾了。”
穆黎滿臉通紅,飛快掙脫開邵子禦,跑回了盛開身邊:
“開哥!
你還好嗎?”
“開哥不太好。”
盛開在飛行艙上翻了個身,“開哥換個姿勢重新睡。”
邵子禦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他理了理折進腰間的衣角,慢吞吞地走了過去,冷淡地下了逐客令:
“醒了?
醒了就趕緊收拾收拾走人。”
盛開這才懶懶地坐起身,卻又不像要走的意思。
邵子禦:
“怎麽?”
盛開看了眼穆黎,沒再故意避開他,說:
“我記憶恢復了一點。”
邵子禦輕哼一聲:
“恭喜。”
他看起來估計還記著上次盛開捉弄他的仇,嘴裡說的是好話,臉上卻恨不得立刻將盛開扔出去。
盛開不在意地笑了笑:
“只是這樣好像太慢了,有沒有什麽快一點的辦法?”
邵子禦看了他一眼:
“你很急?”
很急嗎?
倒也不是。
只是……
盛開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指尖,上面仿佛還殘留著那個人的溫度似的。
從未有人給過他這樣連靈魂都充盈起來的感覺,仿佛他在虛無中漫無目的地地走了許多年,忽有清風吹來,冰雪消散,春意乍現。
只是這勃發的春意,始終猶如隔岸之花,想再前進一步看個仔細也不能。
邵子禦卻很快就讓他的期望破滅:
“你就算急也沒辦法,我猜測你的記憶和那什麽鬼天幕有關,如果想要快一點恢復,除非你直接去找天幕。”
但是天幕從來沒有出現過。
它就像創世的耶和華,只在需要出現的時候,無比準時的出現在信徒的夢裡。
“但我勸你不要這樣做。”
邵子禦說,“因為天幕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穆黎皺眉叫道:
“邵哥。”
邵子禦這才轉過身,涼涼地投去一瞥:
“哦,我忘了這裡還有個天幕的擁戴者。”
他對天幕以及天幕設立的一切規則都深惡痛絕,所以才十分抗拒進入密室進行所謂的審核。
這一些對於他來說,都是毫無意義的。
就像他不理解,有人會覺得死而複生後能夠進階成為高級人類這種怪異的事會值得高興一樣,穆黎這個土生土長的原住民也不會理解邵子禦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