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半個小時後,他還在整理那兩套喜服。
我:“怎麽了?衣櫃不好放嗎?你掛到一邊就行,擠得下的呀。”
他:“嗯,擠得下,孟哥,這衣服真好看。”
我:“啊,是好看,收起來吧。不用總整理,挺乾淨的,坐下看會兒電視。”
我說完也沒在意,一邊吃零食一邊看綜藝,不小心把食物碎渣灑到了地毯上。心裡一驚,趕緊手忙腳亂的收拾。
何釋特別愛乾淨,家裡亂一點都要收拾,地板每天三遍五遍地擦,從此再沒往家裡請過阿姨。
我要是把什麽灑了碰了,他倒也不說什麽,也不會生氣,就是會默默收拾,低著頭,動作遲緩,收拾完看我一眼就走。
那一眼的殺傷力,比罵我三十分鍾都強上一萬倍,就像在說:渣男,你竟舍得我如此辛苦。
我當然不舍得了,那他又不讓家裡進外人,我有什麽辦法。
我心虛地收拾著地毯,偷偷瞄了一眼他有沒有注意到我這邊,卻發現他竟然還在倒騰那兩件衣服。那正好,我先清掃一下作案現場。
收拾完,我湊過去,直覺事情不簡單,按著他的腦回路思考,“怎麽了,你想看我穿還是幹嘛?”
他搖了搖頭,看著我,雲淡風輕地,“這衣服如此好看,隻拍照片,豈不可惜?”
我沒明白,問他,“那再拍個視頻?”
他:“......。”
當時他有點不高興,把衣服隨意往床上一放,自己超大力地往旁邊一坐,整個人都寫著我很生氣。
他坐去哪我就跟去哪,抱著他的胳膊,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這是怎麽了?你要跟孟哥說啊。”
他的頭偏向一邊,“前日裡,我看超話,她們寫的文,結局都是最圓滿。”
我在腦中思考著這句話的隱含義,沒思考出結果,只是說:“啊,那不挺好的嘛。”
這下我感覺他喘氣都開始帶情緒了,胸膛起伏著,小河豚充氣似的。
他終於轉過頭來看我,鼻尖都快對上,“文章裡,我們都辦婚禮了,那我們為什麽沒有辦呢?”
啊這,鬧半天竟然是因為這件事,我們為什麽沒有辦婚禮呢,起初是想低調一陣,後來小日子過得挺舒服,我就沒再想過了。
可能是因為前世後遺症?我從小就沒什麽對婚禮的美好幻想,但何釋的後遺症好像跟我不一樣,他認為前世不是噩夢,只是遺憾,需要補足。
既然他想辦,那就辦。
當時我決定得很乾脆,卻沒想到後續會這麽累。
請誰不請誰,這是一個問題。請了之後他們坐哪桌,這又是一個問題。桌子的排列組合,那更是一個問題。
吃什麽,穿什麽,說什麽,做什麽,一大堆問題。
最後我不得不去尋找梁女士和老孟幫忙,我期盼著他們能包辦一切,但梁女士在電話裡告訴我,他們的婚禮是我爺爺操辦的,他們也不會。
於是我決定,消極躺平,快樂擺爛,把認識的人都發了請柬,按最多人數定了場地和桌,備注:愛來不來,愛坐哪坐哪。
我以為何釋會生氣,覺得我不認真,不重視。
但事實上,他根本不在乎我怎麽安排別人,只要和他穿著白西裝,在司儀見證下交換戒指,起誓,就可以了。
至於賓客...他是不喜歡我花太多時間在別人身上的。
我以為我是在陪小孩子過家家酒,為了哄我的男朋友開心,給他辦一場婚禮,好讓他安心。
可等我真正站在主舞台上,想到待會兒司儀會問我,你願不願意和身邊的男人結為伴侶,一生一世,不離不棄的時候,我還是熱淚盈眶。
我尋思司儀大佬您可別咒我了,現在可不興拿一生一世這麽祝福人啊,以後婚禮誓詞請務必改成千秋萬代東方不敗,大恩不言謝。
為了今天,我們還定做了新的戒指,很老套,在戒指內側刻對方名字縮寫的那種老套,而且這兒還有個小典故呢。
我不知道他的戒指上,該刻孟知憶還是孟見君,他想要刻後者,我說你確定心裡是這麽想的嗎?
他說,當然,倘若你下一世又換了個名字,豈不是要糾結三個選項了?
我一想也是,當下就做當下的事吧。
他叫我不用擔心他對前一世的看法,現在他都時常忘了自己是穿越過來的,再提起之前那些打打殺殺的,都已經恍若隔世了。
我說不是恍若,就是隔世了。
現在我看著對面的他,聽著現場如溫水流淌一樣的音樂,突然覺得他說的沒錯,是要辦一場婚禮,才算真的圓滿啊。
同時我又無比慶幸,沒有讓梁女士和老孟操辦婚禮,因為他們在我今天放音樂的時候,向我推薦了《今天我要嫁給你》和《大花轎》。
沒有說這兩首歌不好的意思,只不過跟現在的服裝和氛圍不太搭,等晚上的,晚上我們換上傳統喜服,那必然是得敲鑼打鼓。
“孟見君先生,你願意與身邊這位男士結為伴侶,共度余生嗎?愛他,忠誠於他,無論他貧窮、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
“願意。”直至死而複生,循環往複,生生世世。
“何釋先生,你願意與身邊這位男士結為伴侶,共度余生嗎?愛他,忠誠於他,無論他貧窮、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