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別像宋非衍之前那樣吵個沒完,讓我頭疼就好。”他的語氣裡帶著厭惡與嫌棄,就像是自己想殺宋非衍,單純是因為對方過分煩人一樣。
——
半個月後,滄芮星。
陸雲挽將精神力引導治愈實驗的新場地設立在了這裡。
那地方距攝政王府邸不遠,是一座通體漆黑的半圓形金屬建築。
滄芮星北半球的深夜,這顆隻居住著一點人的星球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銀白的人造衛星孤獨地掛在天空,灑下一點冷光。
就在這個時候,一架小型飛行器緩緩地落在了地上。
不多時,身穿黑色T恤的少年就從飛行器上跳了下來,接著毫無阻礙地穿過幾扇大門,進入了實驗中心。
伴隨著他的到來,建築物裡的燈光也一並亮了起來。
已經適應了黑暗的人類忽然停下腳步,他慢慢闔上了眼睛,想等能夠適應這種光線的時候再向內走。
然而就在下一秒,原本安靜的什麽也沒有的走廊上竟然響起了另一陣腳步聲。
見狀,少年立刻睜開了眼。
他的臉上滿是驚恐。
“衣服顏色不對,”斜倚在冰冷金屬走廊上的人看著他輕聲說,“換成白色。”
他的聲音非常平淡,察覺不出一點多余的情緒。
“雲,雲挽哥……”陸雲挽的忽然出聲嚇到了陸斯容,少年猛地後退了一大步,下意識就想離開這裡。
但原本感應靈敏的大門,卻在這個時候紋絲不動。
陸雲挽終於笑了起來。
實驗室剛才建好不久,主要實驗器械和人員還沒有從帝國科技大學轉移到這裡來,這座新建成的實驗室裡空空蕩蕩的。
陸雲挽的笑聲甚至在這裡起了回音。
“斯容,怎麽這麽晚了還不休息?”他的聲音和陸斯容記憶裡的一樣溫柔。
可陸雲挽越是這樣,陸斯容身上的雞皮疙瘩越是落不下去。
“我,我想來這裡看看。”因為緊張,陸斯容有些前言不搭後語。
按照他所想的,陸雲挽下一句話應該問自己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來實驗室才對。
可是過了幾秒,從陸雲挽口中冒出來的卻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句話。
陸雲挽又將剛才的命令重複了一遍:“這件衣服不適合你。”
陸斯容:“……”
陸雲挽越是這樣,陸斯容的精神壓力越大。
少年咬著牙低下了頭,過了幾秒後終於猛地抬頭,向陸雲挽的眼底看去。
“雲挽哥您沒有,沒有別的想說的嗎?”
明明開口的時候語氣還很衝,甚至有點孤注一擲的味道,但是由於極度緊張,話說一半陸斯容便磕絆了起來。
聽到這裡,陸雲挽似笑非笑地看向了他。
他明明是笑著的,可是那雙黑沉的眼睛裡卻一點真實的笑意也沒有。
這一次陸雲挽沒有回答陸斯容的話,而是直接與他擦肩走了過去。
“既然想看,那麽就看個夠吧。”
陸雲挽的腳步一頓,接著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裡。
等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後,陸斯容終於被心理壓力所擊潰,直接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雲挽哥……”他喃喃念著這個名字,嘴唇不受控住地顫抖著。
——
同一時間,實驗室外。
陸雲挽並沒有直接乘坐飛行器回攝政王府邸,而是靠著實驗室倉壁站在了外面。
雖然表面上非常平靜,甚至於說話時候的語氣與神態都沒有一絲異常,但是陸雲挽的心卻不像他表現出來那樣冷靜。
或許是受到原主的情緒影響,陸雲挽的心上竟然產生了一陣酸澀。
他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原主雖然「控制」著陸斯容,但同時又縱容著他,並給他親人該有的權限,與最大的信任。
一開始發現這一點的時候,陸雲挽就有些懷疑了。
從頭至尾,擁有滄芮星最高權限的人只有兩個:
楚玄舟和陸斯容。
他們可以自由出入滄芮星的每一個地方,甚至於陸雲挽的臥室。
除此之外,最高權限還表現在另一個地方……
他們的行蹤不會被光腦記錄。
在這個時代、在攝政王的星球,不被監視也是一種特權。
滄芮星最高權限中最重要的一項就是隱私權限:它象征著攝政王的絕對信任。
裴照安實在是太了解自己了,陸雲挽確信……他一定在滄芮星甚至於自己的身邊布置了不少的監聽儀器。
而能夠將這些東西放在陸雲挽身邊角角落落的人,也就那麽幾個。
陸雲挽那天是故意和宋非衍找事的。
宋非衍這人口無遮攔,並且對陸雲挽的決定本來就很是不滿。
果不其然,還沒過幾天,攝政王想要將實驗室移到滄芮星的事情果然傳遍了星際。
他知道,裴照安安排的人一定會到這裡來。
——陸雲挽這種行為俗稱「釣魚」。
陸雲挽已經在這裡等了很久,雖然早在來之前,他的心裡或多或少已經有了底,但是看到陸斯容的時候,他的心情還是那麽的複雜。
陸雲挽獨自在實驗室外站了半晌,過了好久終於重新登上飛行器,向攝政王府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