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鼻尖抵在陸雲挽的肩膀上,隔著一層薄薄的黑色毛衣,貪婪地淺嗅著陸雲挽身上的血腥味。
陸雲挽笑著消失在光亮中的那一幕,像一根刺扎進了他的心裡。
楚玄舟害怕陸雲挽的消失。
直到現在,溫熱的血液終於明明白白的告訴楚玄舟:陸雲挽就在自己的身邊,他的心臟依舊跳動。
楚玄舟忽然貪戀起了這種感覺。
在無人注意到的瞬間,他忽然隔著一層薄薄的、浸滿了血的衣料,偷偷在陸雲挽的鎖骨上舔舐了一下。
腥甜的氣息瞬間在舌尖上蔓延開來,楚玄舟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人魚慢半拍的想到——現在停留在自己舌尖的血液,也曾匯入陸雲挽的心房,在他心臟的收縮與舒張間被用力泵出。
繼而流入動脈、毛細血管……身體的角角落落。
心間強烈的不安感終於一點一點的散去。
血液的味道,安撫了楚玄舟始終緊繃著的神經。
他疲憊又緊張的心,也隨之安寧了下來。
楚玄舟騙了陸雲挽,但是他並沒有任何的負罪感。
少年始終記得陸雲挽曾經告訴自己「欺瞞從不可恥」,以及陸雲挽同樣期待著自己騙過他的那一天。
——
陸雲挽這一次險些丟掉了小命,強撐著回到滄芮星,便徹徹底底地陷入了昏迷之中。
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天,可是他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
和原著裡突然覺醒的人魚血統與精神力不同,現實中楚玄舟早先就進入了逐步覺醒的狀態。
就在這天深夜,意外出現了。
攝政王的臥室裡空空蕩蕩,一點生活過的跡象也沒有,只有一邊監測生命體征的儀器如星子般明明滅滅。
他安靜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不像話。
沉睡中的攝政王罕見地斂起了笑意,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濃重的陰影,將他的輪廓勾勒的愈發精致。
可他卻安靜的好像喪失了一切生機。
陸雲挽看上去有些孤單。
楚玄舟擁有滄芮星最高權限,他可以自由進出陸雲挽的房間。
夜色漸濃時,身穿白色T恤的他走了進來。
少年站定在窗邊,整個身體都被柔和的星光所包裹。
他的手腕、鎖骨甚至於就連眼角都不知道在什麽時候長出了細細的黑色鱗片。
楚玄舟看著陸雲挽,就像是野獸盯著自己的獵物似的。
但下一秒,這種感覺便蕩然無存。
紫色的眼眸中盈滿了星光,少年的表情沒來由的有些委屈。
“攝政王大人……”楚玄舟緩步走了過來,他坐在床邊,輕輕地將陸雲挽擁入懷中“陪著我。”
楚玄舟的聲音裡滿是依戀。
血脈覺醒中的人魚,本能地依賴著眼前的人。
冷血動物的體溫穿透衣料傳到了陸雲挽的皮膚上,他的指尖忍不住微晃了一下。
沉睡中的攝政王,並沒有意識到危險所在。
楚玄舟將下巴搭在陸雲挽的肩上 ,柔軟的銀發從陸雲挽的脖頸間蹭了過去。
他抱緊了陸雲挽。
從背後看去,兩人就像是一對愛侶般緊緊相擁。
然而就在下一秒,人魚冰冷的嘴唇忽然啄吻在了陸雲挽的脖頸上——
尖利的牙齒也隨之蹭了上去。
隔著一層薄薄的皮肉,楚玄舟能夠無比清晰地感受到陸雲挽脈搏的震顫。
他忍不住慢慢地貼近,依靠本能地隔著皮膚,在血液中尋找著令自己安寧的力量。
他撒嬌似的在陸雲挽的懷中蹭了一下。
不過刹那,楚玄舟的腳踝,甚至於額間都生出了細細的鱗片。
就在這一刻,眼前的少年徹徹底底地覺醒了血脈。
他忽然托起陸雲挽的手腕,向著那隻生有細長傷疤、曾緊握權杖的手吻了下去。
第24章
楚玄舟冰冷的唇下, 是陸雲挽的脈搏。
他緩緩閉眼吻在這裡,耐心用嘴唇感受著血液與生命的存在。
人類的皮膚柔軟而溫暖。
對於剛才徹底覺醒了頂級人魚血統的楚玄舟來說,更是脆弱的不可思議。
他甚至不敢用力。
攝政王大人常年戴著手套, 這片幾乎從來都沒有見過光的皮膚, 白的如同新造出來的紙張, 青紫色的血管也清晰可見。
手腕上細長的傷疤, 看上去刺眼極了。
少年小心翼翼地捧著陸雲挽的手腕,他的唇緩緩從那道細長疤痕上滑過。
楚玄舟記得,自己曾經在陸雲挽的肩膀上咬出一個血洞,那一次攝政王並沒有處理傷口, 而是將疤痕形容成了他送自己的禮物。
……那麽陸雲挽手腕上的這一道傷疤呢?
楚玄舟不禁懷疑起來:陸雲挽手腕上的傷疤是誰留下的,對他又有什麽意義?
在不知不覺中,生存不再是楚玄舟人生中的唯一命題。
他開始想要探究陸雲挽的一切。
滄芮星只有一顆人造衛星,此時正孤獨的窗外閃著銀光。
在星光的淺照下,人魚終於忍不住露出利齒, 小心翼翼地從傷疤上啃咬了過去。
不多時,新生的紅色印記便遮住了那道疤痕。
銀發人魚輕輕地笑了起來,如看藝術品般欣賞著自己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