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攝政王大人在百忙之中撥冗來到凱茜星,您是我們人類的驕傲!您的到訪一定會被銘刻在凱茜星的史冊中。”
“您是所有人類的榜樣,是我們的信仰!”
他們一個個單膝跪在艙外,大聲並且異常激動地向陸雲挽訴說著自己的興奮之情。
“殿下,”陸雲挽像是想到什麽好玩的事似的停下了腳步,他和楚玄舟並肩站在這裡,壓低了聲音問,“您覺得他們是真心的嗎?”
這些人類目光灼灼,看上去並不像是裝出來的。
可剛才在星艦裡聽到的那番話,又讓楚玄舟忍不住懷疑:這群人會真心崇敬陸雲挽嗎?
思考中楚玄舟猶豫了幾秒,最後還是慢慢搖了搖頭。
“不,您猜錯了。”見楚玄舟猜錯,陸雲挽突然心情大好。
他扶了扶厚重的黑色披肩,用只有自己和楚玄舟能聽到的聲音分享著這個秘密:“他們是真心的。”
語畢陸雲挽緩步向前,楚玄舟忍不住跟了上去。
攝政王一邊笑著向前走,一邊輕輕的說:
“他們狂熱地崇拜著權力,崇拜著我,甚至於幻想著想要成為我。”
陸雲挽的語氣漫不經心、略帶鄙夷,他連看都沒有多看自己的崇拜者一眼:“好像站在權力這邊,自己也擁有了它似的。”
但他越是冷漠,跪在兩邊的人類就越是狂熱。
星艦停靠區建在一座高台上,再向前走十幾米就能看到——高台下方的平原,早就已經擠滿了人。
他們如狂熱的信徒一般,佩戴著與罌粟花有關的飾物,並在看到陸雲挽出現的那一刻大聲尖叫了起來。
……陸雲挽沒有說錯,這群人不但瘋狂地崇拜著他,甚至完完全全將他看做神祇看待。
攝政王站在高台上,淡淡地向下瞥了一眼。
廣袤的平原在瞬間安靜了下來。
陸雲挽的目光看上去非常平靜、不起絲毫波瀾,實際上卻……
臥槽臥槽臥槽!!
陸雲挽默默地握緊了手杖,下意識向楚玄舟那裡靠了一靠。
我現在好像是什麽魔教的教主啊!
這個台子好高……我不會摔下去吧?
萬一有狂熱粉絲突然襲擊該怎麽辦?
“攝政王大人,您怎麽了?”大概是陸雲挽向左靠的動作太過明顯,楚玄舟以為他又有什麽話要對自己說。
就在陸雲挽準備開口的時候,原本懸在空中的護航機甲就緩緩地降低了高度。
十幾秒後,它們整齊地排成一列,停在了高台的另外一邊。
機甲駕駛者們從艙內走了出來,站在陸雲挽的身後恭敬地向他行禮。
“凱茜星機甲護衛戰隊,歡迎攝政王大人到來——”
面對自己那黑壓壓一片的教眾,還有這群恨自己恨得要死的人,陸雲挽可真是緊張的一塌糊塗。
他沒工夫去編台詞,只能把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起扯了出來:“你看看他們,有的人想把我挫骨揚灰,有的人又恨不得為我修建神龕。”
高台上的風將陸雲挽微微發顫的聲音吹散,楚玄舟完全沒有發現他的異樣。
少年順著他的視線一起向下望了過去,高台之上只能看到一個個模糊的黑點。
只要站的足夠高,一個個鮮活、不同的生命似乎也會失去特性,變成空洞而沒有意義的數字。
冷風吹來,寒意順著陸雲挽的衣領攀爬至皮膚,他終於冷靜了下來。
陸雲挽握緊了手杖對楚玄舟說:“但是殿下,在我的眼裡他們是相同的。”
“他們剛才還在咒罵我,但是現在只能在這兒,朝著我這個「說不定是哪個人魚的玩物,活該死無葬身之地的叛徒」下跪——和下面那群人一樣。”
他的聲音裡滿是笑意。
由於攝政王遲遲沒有做任何的表示,所以無論是他的崇拜者,還是那群剛才咒罵過他一通的士兵,全部跪在這裡沒有起身。
在這一刻,在陸雲挽的面前、在絕對的強權之下,愛和恨竟然消除了所有差異,達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
楚玄舟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陸雲挽話裡面的意思……
攝政王終於在這個時候轉過身,向凱茜星的行政長官點頭。
見狀,他立刻轉身通知工作人員。
宏大的儀式正式開始了!
巨大的全息投影出現在眾人的眼前,講述起了凱茜星的歷史——其中就有售賣恆星的內容。
星際時代的投影擬真度極高,就像是一切真實發生在眼前一樣。
但無論是陸雲挽還是楚玄舟,兩個人都沒有在認真觀看。
由於劇情被陸雲挽打斷,楚玄舟並沒有經歷過什麽流亡,對人情冷暖也就少了一點理解。
可是身為統治者,他必須要有一顆無堅不摧,不在意外界看法以及咒罵的強大心臟。
他是絕對不能玻璃心的。
陸雲挽突然覺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向星際未來的主人強調一下這一點!
他立刻開始借題發揮——
“星歷3612年,4月3日,到凱茜星參加慶祝活動……”陸雲挽的視線落在了投影上,他輕聲對楚玄舟說,“對我來說這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天,甚至於這一場活動,我也可以隨時推掉。”
楚玄舟的目光落在了身邊人的臉上,他輕輕地向陸雲挽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