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難道說班如風真的看出什麽了?
身著黑色T恤的班如風死死地盯著陸雲挽,他沉默半晌,終於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以一種看透一切的滄桑語調說:“你不是人魚,但是你和他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我說得對嗎?”
陸雲挽的心咯噔一下。
他沒有想到,表面上萬分不靠譜的班如風竟然都能看透自己的偽裝。
那點醉意在這一瞬消失得乾乾淨淨,陸雲挽停頓幾秒,慢慢地朝班如風點了點頭。
同時,陸雲挽已經做好了隨意用精神力麻痹對方的準備。
“果不其然。”
看到他承認,班如風的目光裡閃過幾絲不忍。
他再一次歎了口氣。
見狀……陸雲挽忽然意識到事情似乎有一點不對。
只見少年緩緩調整呼吸,然後用複雜的目光看向陸雲挽:“哎……原來你真的是人魚的禁臠。”
陸雲挽:“??”
草,再說一遍,我是什麽東西?
像是沒看到陸雲挽宛如吞了一隻蒼蠅般的目光似的,喝多了的班如風繼續說:“星際上的幾大人類富豪信息都是公開的,那個名單上沒有你。”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你的錢不是從人類這裡得來的,而是人魚。”
大意了……
陸雲挽抿了抿唇,穿來就成為統治階級的他,實在沒有清晰的金錢觀念。
他忘記了在現在的帝國,人類擁有巨額錢財本是一件非常特殊的事。
但翻車這件事且先不論,陸雲挽是真的萬萬沒有想到,班如風的思維詭異中居然還透著一絲的縝密!
這就離譜!
陸雲挽沉默半晌,迎著班如風如炬的目光,他緩緩露出了一抹艱澀的微笑:“沒錯,我是。”
“果然……”班如風的目光深沉。
“你瞧不起我這樣的人嗎?”陸雲挽當下入戲。
“不,”這一次班如風堅定地搖頭了,他盯著陸雲挽說,“我知道你有難言之隱。”
陸雲挽:……
我真的沒有。
看到陸雲挽承認,班如風忽然敞開了心門。
他略顯緊張地四處看了一下,確定周圍沒有人注意自己和陸雲挽之後,班如風忽然越過半張桌子湊過來神秘兮兮地問:“那個,你是人類啊……和人魚在一起的時候……不,不難受嗎?”
陸雲挽:……
班如風明明什麽也沒有說,但是陸雲挽卻詭異的什麽都懂了。
我不純潔了。
陸雲挽本來想要敷衍一下這個仗著喝醉了就開始胡言亂語的人類,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被班如風這麽盯著,他的眼前忽然閃過了幾段原本被深埋在腦海深處的畫面。
寂靜的深海,人魚冰冷的嘴唇……
還有撫向自己胸膛的手指。
甚至於肩膀上的月牙形傷口,都開始發癢。
明明已經徹底遠離了對方,但是陸雲挽的身體卻忽然背叛了理智,下意識懷念起了那一瞬的疼痛。
陸雲挽的耳垂忽然紅到將要滴血。
他沒有想到,班如風的話會讓自己在這個時候想到楚玄舟。
看到陸雲挽的表情,醉醺醺的班如風立刻露出了一副「不用解釋」的表情。
“我明白了……”他沉重地坐回了原位。
不,你沒有明白!
這都是什麽奇奇怪怪的走向啊!!
——
葬禮結束後,陸雲挽去空中花園胡吃海塞,可是滄芮星上的楚玄舟卻隻瞥了一眼重新栽上小蒼蘭的曠野,接著就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而去。
這裡是攝政王的墳地。
他走了過去,緩緩蹲在了廢墟之上。
那一天,機甲在第一時間挪開了砸在這裡的巨石,楚玄舟如著了魔般徒手在這裡挖起了陸雲挽的石棺。
除了處理公務外,這幾日楚玄舟將所有的時間都花費在了這裡。
陸雲挽曾將傷疤當做自己送他的禮物。
而現在,楚玄舟也像從前的攝政王一樣,固執地不用醫療艙治療自己滿是傷痕的雙手。
——這是陸雲挽送自己的禮物。
甚至他還用疼痛來提醒自己對陸雲挽刻骨的愛恨。
楚玄舟機械般挪動著碎石,這裡的溫度雖然早已經降了下去,但是他本就血肉模糊的雙手還是在此時被碎石磨爛,再次流下了鮮血。
“陛下……”見狀,站在一邊的艾忒溫終於忍不住走了上來,“攝政王大人已經……已經離開,請您注意自己的身體。”
葬禮那天,艾忒溫同樣駕駛機甲攻擊著裴照安的星艦。
他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麽……更清楚遭遇那麽猛烈的撞擊以及大火之後,陸雲挽的墳墓會變成什麽樣。
楚玄舟已經將要挖到最底部,和最上層膝蓋那麽高的碎石不一樣,到了這裡石塊只剩下拇指大小……
兩人都很清楚,再往下就連堅硬的石頭也會化成飛灰……甚至於直接汽化。
更別提人類脆弱的身軀。
這一切太過殘忍。
聞言,楚玄舟停頓了一下,忽然緩緩地抬起眼眸。
艾忒溫看到:和那瘋狂的行徑截然相反的是,楚玄舟的眼神冰冷而清醒。
……他並沒有向自己想的那樣,是受到情緒支配做出這一系列瘋狂舉動。
楚玄舟自始至終都很清楚他在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