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個天才,前世就能根據玄冥派功法創出《補天訣》,今世他要改進《煉神九章》,也不是不可能。
對上一個未知的段輕名,還有全新的《補天訣》,顧平林說不清是欣慰還是緊張,隱約還有點期待的興奮,這種興奮竟讓阻塞已久的修煉瓶頸松動了一點,顧平林察覺之後當即摒棄雜念,盤膝運氣,一夜下來果然進益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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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珠手下人的辦事效率也很快,第二日就帶來了顧平林想要的消息。最近蓬萊主島客人很多,多數都是要去海境的,除了知名門派的弟子,還有些身份不明的散修,蓬萊島屬於正道門派,但它位置特殊,物資需求大,暗地裡做某些交易也不奇怪。
然而君慕之說的是,段輕名並沒有去主島。
顧平林真的吃了一驚,忍不住懷疑:“此事當真?”
君慕之雖不解,還是答道:“他確實隻去了仙蛇島。”
結果完全在意料之外,之前的猜測方向完全錯了。顧平林慢步踱到桌前,冷靜下來。
仙蛇島就是平滄公的地盤,消息絕對真實,昨日上島遊覽的客人不少,有一部分是主島郭逢的客人,其中兩撥人與段輕名有關。
一撥是玄冥派的人,由正陽院院主雲鶴與大修程氏帶隊,他們來蓬萊島已經有一段時日,是郭逢的客人,平時住在主島,昨日程氏帶著兩名侍女上仙蛇島拜訪一位蓬萊舊友,逗留了一天;
另一撥是段氏世家,家主段品帶隊,兩天前剛到。段氏“第一世家”的名頭擺在那裡,又與蓬萊島素有交情,郭逢親自設宴款待了他們,昨晚八公子段輕侯與兩位家老都曾上仙蛇島遊玩。
君慕之解釋:“段家主與八公子剛到蓬萊,祖父也是昨晚見到段兄才告知我,我看天色已晚,打算今日再告訴段兄的,事有例外,今日去見也不算錯了禮數。”
段品已對外承認段輕侯的繼承人身份,段輕名這個正宗嫡長子的地位顯得很敏感,平滄公與順始公昨晚都沒提段品在蓬萊的事,或許是不願當場掃興,往更深一層想,在平滄公眼裡,段氏與郭逢走得近,段輕名作為南珠的客人,與本家不睦或許更好,這些老頭都是人精。
段輕名到底去見了誰?顧平林沒怎麽糾結這個問題。
無論程氏還是段氏家老,都是支持他的人,他見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目的。
家主之位?顧平林微嗤。
應該是,他故意表露出爭奪家主之位的意思。自己與他約定以破解魔域來信為賭局,那封信內容很可能與海境之事有關,對於海境之行,自己掌握的信息比他更多,他很清楚這一點,程氏與段氏家老還對他抱有希望,他當然不會放過這些能利用的資源。那些人死心塌地支持他,顧平林卻毫不懷疑,此行過後,他立刻就會拋棄他們。
前世,今世,他始終還是那個無情無義、玩弄人心的段輕名。
眼神複又明朗起來,顧平林輕輕敲了兩下桌面:“既然要做戲,那我就幫你一把,讓你假戲成真好了。”
君慕之也在暗暗觀察他的神色,合攏手中的魚骨扇,上前試探:“段六公子與你們……”
顧平林知道他的顧慮,笑了笑:“他與我們是一路。”
君慕之松了口氣。
如果段輕名要跟本家一起結交郭逢,事情就變得麻煩了。
南珠獨自站在窗前,面沉如水,一言不發。近日來的客人多數都是大門派世家的代表,他們卻隻拜訪六禦公郭逢,根本沒人在意蓬萊島還有位少主,又或者說,郭逢故意造成了這種局面。
顧平林看在眼裡,沒有說什麽。
郭逢如此囂張,想必他早就生了殺心,未來的海上霸主已經學會忍耐,假以時日,必會一飛衝天。反觀六禦公郭逢,一邊弄權欺幼主,反心昭然,一邊又被“蓬萊忠臣”名聲牽製,缺乏決斷能力,連梟雄也稱不上。
君慕之欲言又止,三個人同時轉身看,只見段輕名與步水寒兩人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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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水寒今日罕見地穿了身寬大的白色道袍,廣袖拖垂,卻還是沒多少仙氣飄飄的味道,他步速太快,步距又大,手裡還提著長劍,高高抬起的下巴更顯得驕傲自信,看上去隻覺得英氣逼人。
段輕名就不同,穿什麽都是一派悠閑從容的味道,帶著絲書卷氣,面含三分笑,簡直溫雅無害到了極點。
南珠恢復自然,問兩人睡得可好,兩人都客氣地稱讚了番,段輕名再次賠禮:“昨晚意外驚擾主人,十分過意不去。”
步水寒也忙道:“兩個師弟衝動,讓兩位見笑。”
“親兄弟尚有爭執,大局不錯就好,”君慕之拿扇柄輕敲掌心,笑嘻嘻地道,“蓬萊島雖不如段氏,但要修幾間房也不難,段兄見外了。”
段輕名道:“君兄太謙,蓬萊島威震東海,物華天寶,鍾靈毓秀,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話是恭維,卻沒有過分誇大。南珠不由朗聲一笑:“段兄過譽了。”
君慕之想起來:“昨晚祖父得到消息,說段氏家主與八公子似乎都在主島作客,段公子是否要去拜見令尊?”
段輕名愣了愣,忙道謝:“多謝告知,我稍後就過去。”
顧平林一直在留意他的神情,見狀不由冷笑。
此人是在故作驚訝。他根本早就知道此事,兩位段氏家老昨日上仙蛇島遊玩,恐怕不是一時興起,就算昨日沒有寒英雙劍的意外,自己也會上島拜訪南珠,他早就料準這點,能夠聯系家老,說明他在段家還有暗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