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麽說,再笨的人也明白了。主島是郭逢的地盤,蓬萊七部,郭逢獨領三部,勢力最大,難怪敢與南珠嗆聲。
南珠離開後,君慕之再客氣幾句,也告辭去安排酒宴了。
步水寒低聲對顧平林道:“蓬萊祖師將碧遊宮搬到這裡,豈不是被三島困住了?”
“非也,這裡才安全。”顧平林饒有興味地環顧四周。
因為護法陣的緣故,外面看不到碧遊宮,宮裡卻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景物,蓬萊三島,島主坐鎮中央,利用三島勢力彼此製衡,有意思。
昔年齊真敗給老島主,如今見南珠受部下所製,齊婉兒雖不至於幸災樂禍,心理卻平衡了些,他有些好奇:“六禦公掌蓬萊三部勢力,眼下只知道平滄公效忠這個少主,蓬萊不是還有個內丹大修?不知他與順始公站在哪邊……”
“這個嘛,”辛忌“嘿嘿”笑兩聲,老神在在地道,“順始公不是郭逢的人,否則蓬萊早就沒什麽少主了。”
甘立笑著接道:“但他定然也不是南少主的人,否則郭逢不敢如此嗆聲,我猜他是中立,顧師叔你看呢?”
此事不難推測,顧平林抬眸:“你猜的也沒錯,不過順始公明裡中立,暗中必定偏向南珠,手中兩部勢力讓郭逢忌諱,此人必然老於世故,不願公開與郭逢作對,另一個大修必是郭逢的人。”
甘立想了想道:“沒錯,單憑平滄公手中兩部勢力,就算加個內丹大修,也難與五部抗衡,順始公必是偏幫南少主的,須是這般立場,才會造成如今這種局面。”
辛忌摸著胡子道:“南少主其實也是順始公的生路。”
“前輩說的對,沒有南少主與平滄公牽製郭逢,郭逢不可能留著順始公,”甘立領會,“順始公若真是老奸巨猾之輩,知道南少主與郭逢都想拉攏自己,必會借機撈取好處,那位明公女……”
顧平林轉向段輕名:“段師兄怎麽看?”
段輕名聞言偏過頭來,含笑道:“你神機妙算,說的必定沒錯。”
態度透著若有若無的親切,旁邊姚楓沉默著側過臉。
顧平林似無察覺,向前踱了兩步,屈指輕敲廊柱:“明公女是順始公的人。”
“說來說去都是猜的,在這些事上浪費精力,劍心必然不純,”齊婉兒低哼,直接招手叫來遠處的侍者問,“明公女是誰?”
侍者恭敬地回道:“是順始公的孫女。”
齊婉兒愣了半晌,揮手讓他退下。
步水寒不喜目中無人的世家子,不過一路觀察,發現齊婉兒此人除了有點貴公子驕氣,行事還算光明磊落,實力也夠強,步水寒對他已有改觀,見狀不由抽抽嘴角,道:“原來順始公打的這主意,敢借機逼迫南少主?我覺得南少主此人不簡單……”
步水寒性子衝動,看人還是很準,前世南珠的妻子出身一流世家季家,可不是什麽明公女。顧平林製止眾人繼續議論:“尚有一兩個時辰天黑,大家各自回房歇息吧。”
君慕之安排周到,每人一間客房,辛忌二話不說先鑽進去了。
步水寒衝他的背影皺眉,將顧平林拉到旁邊,低聲道:“我看這老兒鬼鬼祟祟不像好人,你與段師弟如何認得他?”
難怪今日他沒出來看熱鬧,原來是盯上了辛忌。顧平林笑道:“人不可貌相,就算是壞人,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他又沒再作惡,師兄何必擔憂?”
步水寒本想提醒他,聞言放了心:“你說的是,看來我想多了,不過你與那南少主怎麽回事?”
“此事說來話長,待明日空了再與師兄分說,”顧平林轉身,“段師兄請留步,我有事與你商議。”
段輕名正打算回房,聞言站住:“哦?師弟有什麽事情?”
“你隨我來。”顧平林說完就走。
段輕名笑了笑,跟上去。
他們一走,步水寒等人也各自回房間休息了,只剩下齊婉兒、姚楓與七名齊氏修士還在外面。
齊婉兒上前兩步,似是隨口道:“《通天曲》確有不凡之處,東海魔音名不虛傳。”
姚楓皺眉,看著顧平林兩人離去的方向。
他不接話,齊婉兒後面想好的話也無從說起,十分憋氣,心道要不是想見識姚家劍術,誰耐煩理這冰塊!想起之前怠慢他的事,齊婉兒也後悔,隻不好意思道歉,於是清清嗓子道:“常聽祖父說,蓬萊魔音雖然厲害,但論實力,始終是劍修為王,山外姚家、銀蘭李家皆是其中翹楚。”
聽他提到家門,姚楓果然回神,不解他為何誇起姚家劍術,謙遜了句:“過獎。”
總算來了。齊婉兒傲然負手,話鋒一轉:“不過我齊氏朝歌劍術名震北界,論高明之處,恐怕猶在兩家之上。”
姚楓看他。
齊婉兒頗為得意,挑眉:“姚兄以為?”
“或許,”姚楓點頭道,“天下之大,能者輩出,原就不可小覷,百家劍術各有所長,姚家自知山外有山,不敢妄稱劍道翹楚。”
“你……”見他一臉嚴肅不似作偽,齊婉兒目瞪口呆。他本是故意這麽說,想激姚楓主動出手,殊不知姚家劍術講究清淡中和包容萬物,心性磨煉尤其重要,修煉者務必要虛懷若谷戒驕戒躁寬以待人,姚楓自幼受此教導,哪會因一兩句挑釁的話就起爭鬥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