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出手,你們能支持多久?”嵬風師道。
包括之前那個道督,所有人都不說話。唯有顧平林問:“閣下親自過來,就不擔心被萬法門趁虛而入?”
嵬風師道:“我當然已作好準備。”
顧平林道:“是嗎,但我得到的消息並非如此。”
“小子,你還太嫩,”嵬風師道,“你想拖延時間,我更要盡快結束。”
“我確實是好意,閣下三思,”顧平林不慌不忙地道,“我敢在這種時候來廣陵派,就注定了閣下會退走,你信也不信?”
嵬風師沉默半晌,並不回答他:“周秋,我最後問你,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李念姑身死,不少優秀弟子戰死,幾位道督重傷,就算僥幸逃得此難,廣陵派也實力大損,沒落是注定的事。周秋眼含熱淚,到底是作了決定,他朝顧平林歉意地道:“顧掌門高義,廣陵派卻是辜負了……”
“不可!”顧平林看出他的意圖,厲聲喝止。
周秋已停止撫琴,頹然看向嵬風師,話沒出口就被顧平林打斷,他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住。
半空傳來詭異的“哈哈”聲,仿佛有千百個人在笑。
一陣血氣襲向周秋!
顧平林製止不及,心道不好。嵬風師若沒來,魔域或許會放過眾人,既然他親自來了,那就必須勝得漂亮,魔修不講什麽信義,出爾反爾是必然的。
琴聲停,伏羲陣停止運轉,嵬風師偷襲的時機剛剛好,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周秋經驗豐富,下意識地撥弄琴弦,發出三道劍氣去擋,奈何修為差距太大,他當場被震得跌下來。
“師父!”
“守住陣位!”周秋心知不妙,奮力推開聶宇,飛身撲向陣眼。
“殺!”嵬風師下令。
八名長老、道督聽令堅守陣位,奈何陣眼無人,嵬風師哪會讓伏羲陣重啟,一縷血風再次刮向周秋。一念之差,眼看就要誤了眾人性命,周秋心中悔恨,已是紅了眼,竟不管不顧地朝血風衝上去!
“山主!”
“師父!”
“馮師兄!”
一道白影凌空掠來,將周秋撞開,迎上那陣血風。
竟是馮英。
馮英本是周秋最重視的徒弟,曾被當作下任山主培養的,與周秋感情最深,他接到周采芹的消息便匆匆趕來,見周秋有危險,豈能坐視不管。
原來前世他是死在了這裡。
顧平林不忍,奈何事發突然,眾人援救不及,周秋大慟,悲呼:“我的徒兒啊——”
“師弟!”嚴寒狂奔而來。
千鈞一發之際,那血風忽然靜止,仿佛在半空凝固了一瞬。
這一瞬,對馮英來說已經足夠,他迅速橫移避開。
嵬風師“咦”了聲。
嚴寒和周采芹先後趕到,嚴寒將馮英拉到旁邊:“你怎樣?”
周秋趁機回到陣眼,伏羲陣重新開啟,他扭頭便喝罵兩人:“你們回來做什麽!別站髒了山門,還不快滾!”
周采芹急道:“爹,師兄才救了你,你還……”
“我不用他救!”周秋冷聲。
馮英拉開周采芹與聶宇,恭敬地道:“待廣陵派無事,我們立刻離開,眼下無論山主說什麽,我們都是不會走的。”
他雖然容貌文雅,說話卻是擲地有聲,棄徒冒死回來救師門,眾人再如何不恥他與嚴寒的關系,此時也是無言。
周秋知道徒弟的性子,長歎了聲,沒再說話。
眾廣陵弟子大喜,嚴寒、馮英昔日頗受器重,必然學過護派陣法,有他們輪流替換護陣,必能多支持幾日。
“有人來了!”一位丹門大修高呼。
遠處,一大群人禦劍而來,為首那人滿身傲氣,足踏靈劍,正是飛劍宮宮主玉無學的親傳弟子陽昭,他身後站著一名女子,與周采芹長得一模一樣,正是周秋的長女周采葛。
“父親!”周采葛高呼,“飛劍宮和歸靈宗的師兄來了!”
原來飛劍宮和歸靈宗的人恰好外出任務,周采葛和一群低級弟子逃去求援,在半路上遇見他們,飛劍宮領頭的恰好是陽昭,聽說緣由之後便一口應下。同為大派,歸靈宗自然也不能落後,因是半路趕來,時間便提前了許多。
陽昭朝周秋拱了下手,傲然道:“周山主不必擔心,我等必保廣陵派無事。”
周秋忙道:“方才多謝師侄出手。”
陽昭一愣:“方才?”
“不是你?”周秋吃驚。
半空的紅雲緩緩飄動,嵬風師的影子若隱若現,詭異的聲音也低沉下去:“是你。”
“不巧,最近接了樁生意,望閣下體諒。”清悅的聲音帶著磁性,溫和有禮。
霎時,四下鳴聲起。
劍的聲音。
所有的劍。
無論是廣陵派的劍修,還是魔域的劍修,都發現自己的靈劍竟然不受控制地顯形了,發出低低的鳴聲。
數百靈劍齊鳴!
附近空中的氣流仿佛扭曲了,分裂成一柄柄剔透的劍,人立於其中,似乎隨時會被割裂成碎片。
氣劍的中心,出現一個白衣人。
仿佛自虛空中步出,高大、頎長的身影逐漸變得清晰,斜飛的眉,狹長的眼,高挺的鼻,半彎的唇,鑲著靈狐毛的白披風,繡金色牡丹的腰帶,腰間配一柄華麗的靈劍,銀白色的劍格上嵌著一塊瑰麗的紫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