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不待人,魯公子不敢多留,紅光驟亮,急速遁走,只有一小片碎骨掉下地。
段輕名沒有追,顧平林卻動了,回身變掌為爪,但聞一聲低哼,一名黑衣少年被凌空攝至他面前,跪倒在地。
段輕名收劍,故作驚奇:“咦,這不是李兄的愛徒嗎,你怎會在此地?”
“是我,”藍非雨握緊袖中的手,垂眸,露出一副乖巧有禮的模樣,“我和兩位周姑娘都是被魯公子抓來的,方才怕打擾兩位,沒敢出來,多謝兩位前輩相救。”
“是嗎,”顧平林笑了兩聲,“同謀會需要人救?”
藍非雨大吃一驚,面上仍鎮定:“兩位休要誤會,我是銀蘭弟子,豈會與鬼修為伍。”他咬了咬唇,抬臉道:“倒是兩位,似乎與劍魔閻森交情不錯……”話沒說完,他便臉色一白,痛得彎腰。
“藏好你的身份,不要招惹惹不起的人,”顧平林收手,冷聲,“不揭穿你,不表示我會一再容忍你的動作,不殺你,不表示我不能殺你,這是我的警告。”
藍非雨聞言便知在造化洞府內暗算兩人的事被發現,沒再狡辯,忍痛直起身,眼神陰沉了幾分:“為什麽不揭穿我?”
“我對你們的事情不感興趣。”
見他並不問魯公子的身份,藍非雨雖然不解,卻也暗暗松了口氣:“你……”察覺有動靜,他連忙打住,迅速站起身。
原來聶宇帶著飛劍宮的人趕到了。那些萬氏弟子被救醒,大妖魂結界被破,周氏姐妹也被找到,所幸都還活著,只是昏迷不醒。得知魯公子一直躲在大學村煉大妖魂,飛劍宮顏面無存,幾個長老大為震怒,顧平林指了個方向,他們便迫不及待地追殺而去,兩名道督留下來安撫眾人,無非是希望此事不要外傳。
“幸好閻森與魯公子兩敗俱傷,否則我們都難逃毒手,唉。”
……
歷經這場生死惡戰,那人明明已力盡,卻不露疲態,遊刃有余地與聶宇眾人周旋,還作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樣,顧平林沒看下去,走到旁邊,低頭察看那片碎骨。
方才那一劍沒傷到紅舌巧簧,但骷髏乃是與巧簧同煉的寄體法寶,骷髏受損,魯公子這個虧吃得不小,仇是結下了。
.
後面的事就不需要顧平林等人插手了,自有飛劍宮來處理,藍非雨決定與廣陵派眾人同行,顧平林五人便告辭離開,順利地穿過太學村,進入太弈道轄地,天色將明,顧平林就近找了個驛觀住下,打算休養兩日再走。
在獨陰地戰鬥,三人都消耗過度,閻森受傷最重,顧平林反而是傷得最輕的,不過他剛突破,療傷之後,又花費了一天時間鞏固修為,直到次日傍晚才收功。
出門,便聽到段輕名房間裡的怒吼聲。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是大妖魂陷阱?”
“哪有,你想多了。”
“你故意說魯知仁在裡面,引老子上當!”
“我隻說他可能在裡面,沒想到猜錯了,抱歉。”
“放屁!”
“咦,真是有辱斯文。”
“你個心狠手辣的兔崽子裝什麽斯文!”
“空口無憑,就算你是前輩,也不能隨便冤枉好人。”
……
閻森認定他是故意,奈何拿不出證據,隻得跳腳:“草你祖宗!”
“都在段氏祠堂,”段輕名半歪在窗前椅子裡,看著手上的書卷,閑閑地翻過一頁,“請隨意。”
旁邊辛忌“嘿嘿”笑:“就是那個南界段氏,老哥請隨意。”
閻森被噎得瞪眼,老臉發黑,罵不出來了。
魂劍流是很強很有名,但他畢竟只有一個人,段氏堂堂大世家,有不少內丹家老坐鎮,他去也是被草。
閻森憋了半晌,終於想起什麽來,陰笑:“你已經不是段氏的人,老子就找靈心派……”
“嗯?”段輕名眯眼。
冷不防對上那冷厲的視線,閻森一愣,竟不由自主地咽下了後面的狠話。
顧平林咳嗽了聲,走進門。
見他來,閻森哼了聲,一甩袖子就走:“老子總有一天會殺了你!”
段輕名笑著擱下書卷:“想法可嘉,尚需努力。”
見他看自己,辛忌心虛不已,連忙打哈哈:“閻老哥就是脾氣大,我去看看程小友,兩位慢聊。”說完朝顧平林點頭,匆匆出門。
房間剩下兩人,顧平林開口道:“來得不巧,打擾了。”
段輕名換了身乾淨的白袍,系著紫黑色腰帶,看不出受傷的痕跡:“是太巧了。”
“沒錯,我早就可以突破,為求穩妥才一直壓製,畢竟失敗太多次了,”說到這裡,顧平林抿了下唇,事實上在洞府內解毒之後就有突破的跡象了,“時機太巧,你懷疑也難免。”
修長的手指不緊不慢地敲著卷面,段輕名道:“我有懷疑你嗎?”
顧平林定了定心神:“當時最危險的是你,比起我,魯公子更想殺你,你死在他手裡,我就不必背負殘害同門的罪名。”
“不是這樣嗎?”
“我想殺你,但鋌而走險不是我的風格,如果你沒有留下呢?畢竟對你這種人而言,沒什麽會重要到讓你拚命保護,”顧平林道,“何況魯公子聰明過人,應付起來並不容易,難道你認為,我會是一個自作多情、拿性命來試探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