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齊十三,劍舞朝歌,堪稱劍修中的王侯。
年輕的外表之下,已隱隱有了幾分未來大劍修的氣勢,朝歌劍術注定在他手中光大。
劍如其主,散發出一段渾然天成的貴氣,輝煌的劍招映亮了萬裡長空,四方靈氣受牽引,匯集於劍尖,呼呼有聲,海上風向驟改!
“八百諸侯朝靈山!”
一聲清喝,一劍分海。
巨浪高湧,朝兩邊擠壓,一道約十丈寬的深溝出現在海面,斜斜延伸向下,猶如一條通往海底城門的平坦大道,受驚的海魚紛紛跳躍逃竄。眾人所乘之船駛入深溝,急速墜落,好在兩艘船上俱是修士,迅速穩住了船身,只聽得一片驚呼聲。
顧平林一看就笑了。
朝歌劍術出名的氣勢奪人,以輕捷莊重見長,偏這齊婉兒反其道而行,居然舍長取短,有意使出這種厚重霸道的效果,也是難得。
齊婉兒自半空消失,轉眼即重新站在了船頭上,與眾人一道觀看。
劍招已收,劍意未散,後勁反而越來越大,深溝還在分浪延伸,船下墜的速度比之前更快。
顧平林見狀,不由生出了幾分佩服。
看來齊婉兒並非盲目地炫耀,而是當真在朝歌劍術上悟出了新意,難怪前世會有那等成就。
“好招!”南珠讚歎。
“朝歌劍術名不虛傳。”步水寒也忍不住對齊婉兒刮目相看了。
齊婉兒亦不謙虛:“人皆言我北齊朝歌劍術疏於勁重,此招如何?”
“確實難得,”姚楓突然開口,“如此,我也出一劍吧。”
姚家子弟出手必定不凡,機會難得,眾人自是叫好。
之前被說不如他,齊婉兒有意表現了一番,聞言挑眉道:“姚兄肯出手就好,但這賭注怎麽算?”
姚楓卻不看他,轉向段輕名:“以劍會友,重在悟道,何必認真?我若僥幸勝出,這場賭局就作罷如何?”
殊世劍法赫赫有名,三人之中又數姚楓年長,參悟劍道時日最久,勝算極大,他提出這個條件,就是有意令兩人和解。
眾人佩服他好性情,紛紛附和:“極是。”
顧平林擰眉。
同為劍道高手,他察覺到段輕名身上斂藏的劍意,知道齊婉兒可能會輸,所以才提出這個條件,好收回齊婉兒那句“五十年不入南界”的賭注。
段輕名自然也看出來了,面對挑戰,他亦是很有風度地笑道:“不愧是山外子弟,姚兄請。”
這場比試,表面是三人論劍,實際上卻是兩人對一人的挑戰,對他並不公平。
姚楓滿含歉意地朝他點了下頭,不再多言,隨手抽出背上的烏黑長劍,往前方海面一劈。
毫無花樣,簡簡單單,平平淡淡,招式毫無出奇之處,乃是最正宗的姚家劍術風格。四周靈氣不見動靜,唯有劍尖溢出了一道細細的氣流,向四周擴散,一波一波,如同漣漪般越擴越大。
船下墜之勢驟然停止。
頃刻,船身竟緩緩向上回升,穩穩當當,幾乎感受不到半點顛簸,陷落的海面竟被抬起來了。
等到海面恢復原樣,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哄然叫好。
這一招看似尋常,實際威力已經勝過了齊婉兒那一劍,何況他根本未盡全力。
君慕之歎道:“今日在下算是開了眼界。”
步水寒卻不滿:“不如當初那一招,太敷衍了!”
姚楓有些赧然,不說話。
齊婉兒緊了緊唇,終究還是朝他一拱手:“十三自愧不如,請教此招何名?”
姚楓答:“暮嵐升。”
“暮嵐升……”眼尾妖影越來越清晰,黑眸中又出現近似瘋狂的亮光,段輕名緩緩開口道,“無愧殊世之名。”
顧平林知道他有了興趣,微嗤:“顧影劍法不遜於它。”
前世顧影劍法在修真界是什麽地位?稱“劍道之王”亦不為過,否則自己同樣手握神級功法造化決,何必還在劍術上耿耿於懷?
“師弟對我太有信心了,”段輕名笑道,“此等美事,師弟不想湊熱鬧?”
“你上就好,”步水寒推他,壓低聲音,“我們在劍術上不及你,就等著你為靈心派揚名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顧平林眼波微沉。靈心派劍術在修真界排不上名,段輕名雖是靈心派弟子,可實際上他的劍術根本不能稱為靈心派劍術,如何為靈心派掙風頭?
姚楓引發的轟動過去,眾人都朝這邊看過來。
齊婉兒見識了殊世劍法,方知人外有人,暗自慶幸取消賭約的好處,沒再催促段輕名。
姚楓倒隱隱有些期待的樣子。
段輕名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顧平林。
三人年齡相仿,俱是身形挺拔、風采出眾,海風掀動紅、藍、白三色衣袍,格外顯眼。
他們皆是當世俊傑,未來赫赫有名的大劍修,各自代表了一方劍道,前世,他們本無交集,想不到今世竟有同船論劍的緣分。
顧平林從來沒想過,自己能親眼見證這一場盛事。
此情此景,教人如何不振奮!
沉寂已久的熱血開始翻湧,一瞬間,所有顧忌全都拋棄,顧平林仿佛又變回了前世那個顧平林,他輕拂袍袖,昂然上前兩步:“兩位高招在前,在下也獻醜了。”
冷然劍鳴,顧影衝上半空,宛如流動的閃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