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如你所言,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啊,”顧平林負手道,“怎樣,是不是很感動?”
“是很意外,”段輕名失笑,“我竟不是自作多情。”
顧平林道:“至少,你有自知之明。”
“你真是……”段輕名停了停,狹眸中溢出笑意,“一句話都記得這麽清楚。”
顧平林道:“你若安分,我何至於記?”
“你又誤解我了,”段輕名歎道,“我這裡有個消息,說出來,怕你又要記上一次。”他一面說,一面傾身湊近顧平林耳畔。
“顧……顧公子?”一名護衛匆匆走來報信,見狀當場呆住,目瞪口呆。
顧平林轉身問:“找我?”
“是,”護衛回神,有些手足無措,“外面有人找顧公子你。”
顧平林隨口問:“是誰?”
護衛低頭:“是寒英雙劍。”
難怪他神色有異,顧平林一時不知道該作何表情,冷靜地道:“我知曉了,多謝你。”
那護衛都不敢看兩人,匆匆退走。
段輕名輕咳:“快走吧。”
顧平林抿唇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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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宮外,嚴寒與馮英兩人並肩而立,並不在意那些蓬萊護衛的眼色,大概他們已經習慣了。馮英仍是背著琴,一襲藍衫飄逸出塵,嚴寒穿著黑袍,緊緊皺著眉。
“兩位前輩,別來無恙。”顧平林拱手上前。
見他的態度依舊,並不怕被兩人名聲帶累,馮英自是感動,溫聲道:“顧兄弟實乃灑脫之人,我二人是特地來謝你。”說到這裡,他神情微黯:“此番我二人僥幸逃得性命,廣陵派數十位師兄弟卻……”
“你早就知道,為何不說清楚?”嚴寒直言。
馮英忙製止:“此事如何能怪顧兄弟?若不是他,我們恐怕也已經進海骨坑了。”
嚴寒道:“截走地氣設陷阱,必是魔域所為,他怎會知曉此事?”
海骨坑事件裡,各大門派世家損失慘重,廣陵派也沒逃過,他有這反應實屬正常。顧平林早已料到這結果,打斷兩人爭執:“其實,我並不清楚內情。”
兩人果然停下來,看他。
顧平林道:“我只是偶然從一名魔修口中聽到消息,說海境將有大事發生,各派重要人物都會趕來,我擔心這是魔域的調虎離山之計,是以告知兩位,想不到兩位心系師門,當真趕回廣陵派,倒避過了此劫。”
嚴寒沉默片刻:“你真不清楚?”
顧平林面不改色:“當然。”
“我早就說,靈心派嶽前輩是信得過的,顧兄弟是他的徒弟,為人不會差,”馮英歎了口氣,低斥嚴寒,“顧兄弟將消息告知我們,原是好意,你反而這樣懷疑他,如今事情清楚了,我們還有何顏面站在這裡?”
嚴寒也尷尬:“抱歉。”
顧平林道:“誤會而已,應是我謝兩位相助之情。”
“時候不早,我們也該動身了,”馮英有些感慨,“此番能結識顧兄弟,是我兩人之幸,奈何……”他停住,看顧平林身後。
顧平林回身,果然見段輕名走來,還未近前,他便含笑朝兩人拱手:“兩位前輩這是要離開了?”
“正是,”馮英笑道,“嚴師兄還惦記著你那一招,不知幾時才能完善?”
段輕名謙遜地道:“雕蟲小技不足掛齒,早聞廣陵派琴劍雙絕,在下也想見識名震天下的‘琴動風雨,劍鎮山河。’”
聽他提起師門絕技,嚴、馮二人相顧一笑,嚴寒道:“就此別過吧。”
顧平林抱拳:“保重。”
“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會,”馮英看看他,又看段輕名,欲言又止,“你們……”
“我們自會保重,”段輕名朝顧平林移了兩步,笑道,“多謝前輩。”
馮英搖頭,與嚴寒離去。
目送兩人消失,顧平林道:“回去吧。”
段輕名“嗯”了聲。
兩人都沒有提剛才的誤會,前後走進行宮,路上遇到明公女,兩人還停下來說笑了幾句。
至廊上無人處,顧平林驟然回身,劈出一掌!
段輕名早有防備,及時側臉,抬手在他臂上輕輕拍了下,將掌氣拍得偏離了方向,同時抬腿絆住踢來的腳。
狹窄的遊廊,兩道身影快得幾乎看不清,拳掌生風,腿腳互撞,兩人都默契地沒有動用術法,卻是劍意斂於內,以身為劍,以手足為劍,以拳掌為劍,細微的劍氣在兩人之間流動,乃是最光明正大的、真正的劍術比拚。
時隔半世,造化真氣與補天真氣再次碰撞。
同為修界神級功法,兩者當真是不相上下,孰高孰低,難見分曉。
與段輕名鬥了大半生,顧平林對他熟悉得很,他一動,顧平林就能料到他下一招會怎麽出,奈何再了解,那招式也完美不見破綻,走了上百個回合,段輕名居然沒吃多大虧,這也是顧平林前世最無奈之處。
終於,兩人手足互製,誰也不肯退讓。
比拚真氣,修為差距顯露出來,顧平林臉色微白,雙足與地面摩擦,還是止不住後退。
“咦,你要輸了,”段輕名將他抵在廊柱上,“我都沒說什麽,你也動手,真不講理。”
顧平林道:“裝傻!”
“這不是很有趣的事?”段輕名果然笑道,“看來在他們眼裡,我們也配得上彼此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