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忌摸著胡子“嘿嘿”一笑:“小子要輸。”
劍招好不好,主要還是看威力,齊婉兒此招看似博采眾長,實際上只是簡單地模仿形式,連融合都沒有,威力還不如他之前論劍那招“八百諸侯朝靈山”,更比不上“靈山沐雨罷歌舞”原招。
亭子裡,幾個齊氏修士都不約而同站起來,眉頭緊皺,面色很是不好,顯然是不理解他為什麽要亂改劍招。
優秀又驕傲的人容易招人嫉恨,若齊婉兒只是借祖父的勢當個紈絝子弟就罷了,偏偏他又真有本事,越是這樣,別人越是氣不順,辛忌這麽說,不少蓬萊護衛都等著看他的笑話。
步水寒惋惜,顧平林期待,辛忌幸災樂禍。
姚楓仍是神情凝重,全無半點輕視之意,他仰臉看看劍招,微微閉目,指訣突然連變三次。
沒有任何花招,虛谷劍準確地找到防禦上的破綻,不費吹灰之力地穿過劍雨陣,一招破敵。
漫天劍雨如泡沫般破碎,四周風景驟然暗下來。
“好!”辛忌大讚,“姚公子高明,老夫今日大開眼界!”
這話有誇張成分,姚楓出手算不得精彩,實在是齊婉兒的新招破綻太大,不過他能最快地找準破綻,用最小的力氣破招,並做到隻化招不傷人,這份能耐已經是許多人望塵莫及的了。
一招。旁觀眾人都意外不已,沒想到齊婉兒會敗得這麽快,蓬萊護衛們自是跟著起哄,交口稱讚姚楓。
步水寒是真正看懂的:“舉重若輕,收放自如,姚兄破招的時機把握得甚是精準。”
虛谷劍歸鞘,姚楓並無半分驕傲之色,搖頭:“不是這樣。”
辛忌笑道:“姚公子過謙了。”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勝利者身上,有故意的,有無心的,齊婉兒面色發白,怔怔地站在一邊,仿佛被遺忘了。
這次失敗是注定的。顧平林見狀微微抬眉,有些擔憂,前世他身為靈心派掌門,愛才是習慣,齊婉兒這種天賦高、心地又單純的人,任何掌門家主見了都會愛重的。
讚譽聲中,齊婉兒好半晌才回過神,猛地一拂披風,轉身就消失了。
“十三公子!”季七娘奔出亭子。
兩個齊氏修士連忙攔住她:“季姑娘且坐著吧,我們去看看。”自家小祖宗的脾氣誰都清楚,這種時候讓他回頭照顧別人是不可能的,海境危險,倘若季七娘跑丟了出事,如何跟季氏交代?
季七娘這才察覺自己失態,紅著臉道:“諸位快去吧,不必理會我。”
她對齊婉兒確是一片真心,幾個齊氏修士也感動,待要去追,卻見姚楓朝這邊點點頭,跟著遁走了,眾人不約而同停住。
當先那人道:“姚公子行事穩妥,一路上待十三很不錯,有他在,十三應該不會有事。”
眾人都讚同這話,想齊婉兒此時正覺得丟臉,人多了反而不好,於是都回到亭子裡等待。
這邊,蓬萊護衛們還在議論,辛忌也忘了要見段輕名的借口,繼續與江若虛幾個閑聊。顧平林看過一場熱鬧,也沒什麽事做,回頭進行宮去看甘立。
走過廊角,兩名蓬萊侍女站在門外。
段輕名坐在窗前與明公女說話,整個人向後倚著椅背,保持著優雅又舒適的姿勢,溫和含笑的樣子與平時並無區別,修長的手指輕輕叩著窗台,狹眸百無聊賴地瞟著外面的夜色。
目光交會,他若無其事地收回了視線,像是沒看見顧平林此人。
顧平林頓了下腳步,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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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兩人疾行。
滿懷信心創新招,結果卻一敗塗地,齊婉兒大受打擊,憤然離開,隻想尋一處安靜的所在。他有意甩掉姚楓,加速遁行,奈何姚楓憑借修為優勢,始終默默地緊跟在身後。
衝出數百裡,齊婉兒終於停下,猛地轉回身:“你跟著我做什麽!”
姚楓開口就是斥責:“用劍忌浮躁,你這樣不好。”
“無須閣下指教,”齊婉兒忍著怒火,保持世家子風度,“我並不覺得哪裡浮躁。”
姚楓道:“賭氣,更不好。”
“賭氣?”齊婉兒差點當場氣炸,強忍著羞惱,一抬下巴,傲然道,“輸就輸,我犯得著賭氣麽!”
姚楓盯著他。
齊婉兒也怒視他,半晌低哼了聲,負手道:“行了,我就隨便走走,你別跟著我。”
姚楓道:“海境危險。”
“那又怎麽,”齊婉兒沒耐心多說,直接召出玉皇劍指著他,語帶威脅,“我齊十三不怕什麽危險,別以為贏了一場就能教訓我,你再跟著,休怪我不客氣!”
話音未落,一片圓形劍網迎面罩過來。
姚楓竟然先出手了。
齊婉兒大吃一驚,手忙腳亂地應變接招。
對上頂尖劍術,齊氏劍術的缺陷徹底暴露出來,初時,穩重的殊世劍氣被剛猛的朝歌劍氣壓得往回退,然而過剛易折,沒過幾息,朝歌劍氣就再難維持之前的強勢,殊世劍氣此時卻不弱反強,後發製人,猶如強勁的浪潮,一波波衝擊之下,朝歌劍氣被推得徹底偏離方向,劍招頓時破綻大開。
一流劍術與頂尖劍術本就有差距,齊婉兒此時又心煩意亂,倉促應對,哪有不吃虧的道理?他用盡全力強撐,整個人還是被強勁的力量帶出十數丈,踉蹌著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