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非雨乃藍谷之後,身懷《禁心秘籍》,又與道童遠玉爭執過,嫌疑最大,”顧平林說到這裡,話鋒又一轉,“但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凶手,唯獨不是他。”
“你的意思?”李墨青松了口氣。
“遠玉一死,所有人首先就會懷疑他,他不會這麽蠢,何況我還知曉他的真實身份,”顧平林道,“其二,他修煉《禁心秘籍》,必定也修煉過定心守神之秘術,不會輕易受同類術法影響,所以比起別人,他反而嫌疑最小。”
李墨青歎道:“此番險些中計,幸而被你識破,但那幕後之人恐怕不會就此罷休,不知他究竟是誰?”
“此事尚且不能確定,”顧平林停了下,“李兄亦當謹慎,也許此人是衝著你與天劍,但也許,他只是衝藍非雨而來。”
李墨青吃驚:“何出此言?”
前世,藍非雨可是大名鼎鼎的萬法門護法。顧平林沒有解釋,反而問道:“李兄可有結道侶的打算?”
話題轉得太快,李墨青愣了下,搖頭笑:“你這是……”
顧平林似是玩笑道:“世家親事必定早有安排,李兄想是與哪位佳人定過親了。”
“是衛氏,”李墨青也不笨,想了想問,“莫非與此事有關?”
果然。顧平林皺了下眉:“李兄可知藍非雨對外人如何?”
話題又轉回藍非雨身上,李墨青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道:“他性子孤僻,朋友不多。”
“他在銀蘭山莊應該沒朋友吧,”顧平林笑了聲,“大概他隻對李兄感情極深,甚至忘記師徒之禮,你我相稱,看來李兄在他心裡十分重要,如果多了個師娘,不知他是否能接受。”
李墨青失笑:“怎麽會。”
顧平林不予置評,繼續說道:“總之,藍非雨的身份實在棘手,一旦被外人知曉,銀蘭山莊定然會有麻煩,李兄當格外留心才是。”
李墨青道:“非雨的身份,我連莊內眾人都瞞著的,理應不會外泄。”
“那就好,”顧平林道,“但願他自己足夠謹慎,不要讓你的苦心白費。”
藍非雨會不會自己泄露了身份?
俊臉神色凝重起來,李墨青站起身走了兩步,又停住。
仇恨隔在中間,多年相處,師徒兩人豈會沒有察覺?他知道藍非雨的身份,藍非雨應該也已感覺到了,兩人都默契地裝作不知,仇恨被師徒之情束縛著,兩人還能繼續,一旦說開,仇恨成真,就是死結了。
他如何去問藍非雨?
顧平林明白他的難處,踱到他身旁:“船到橋頭自然直,也許是我多慮,幕後之人就是衝天劍而來。我看藍非雨對李兄感情極深,李兄若要娶衛氏,不妨問問他的想法。”
他兩次提起藍非雨和衛氏,李墨青漸漸地擰起秀眉。
顧平林看看天色:“時候不早,今日也該啟程了。”
李墨青回過神:“此番雲崖盛會,我們只是去長長見識,並不參與論道,貴派先行無妨,正好我也有點事要處理。”
幕後之人未得逞,必定還要生事。顧平林知他不想連累靈心派,道:“也好。”
兩人撤了結界,推開院門走出去。顧平林吩咐觀主收斂小道童的屍體,又讓靈心派眾人去後面禽園選坐騎,準備啟程。李墨青也向觀主告辭,讓銀蘭山莊眾人收拾。
藍非雨站在牆邊,等到所有人都散去,他才走到李墨青面前,低頭跪下。
李墨青彎腰待要扶他,手伸到半空又停住,重新直起身:“起來吧。”
藍非雨不動。
李墨青道:“為師沒怪你,你起來。”
藍非雨抬眼看看他,這才默默地站起身,跟在他身後。
李墨青道:“你先去外面等吧。”
藍非雨“嗯”了聲,卻只是與兩人拉開了些距離,仍舊不遠不近地跟著。
李墨青蹙眉。
見他心神不寧,顧平林拱手道:“李兄既然還有事,不如就此別過,雲崖總能再見。”
“慚愧,請。”李墨青亦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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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此道別,靈心派眾人換了靈鶴,繼續上路,靈鶴速度比雕更快,再行十幾日,就到了雲崖。
雲崖峰下本是一片荒野,因為論道會的緣故,此時已聚集了不下千人,十幾座行宮緊挨峰下,另外還有許多小門派世家的臨時住所和空間靈器,各派彼此保持著距離,外圍散著許多賣雜貨藥品的攤位。這一片氣氛也很微妙,往來不少人都帶著幕籬,不知是正道還是魔域的,除了買賣,幾乎一句話也不多說,大概是為了避免生事。
顧平林眾人剛抵達雲崖,佔人傑就派了弟子過來,邀請顧平林與步水寒、任憑等住進玄冥派行宮。顧平林一邊讓甘立去聯系神工谷,一邊又親自過去拜會佔人傑,以人多不便的理由婉拒了邀請,回來時,臨時住所已經建好了。
靈心派人不多,甘立請神工谷建的住所卻不小,就是座小行宮,足夠顯眼,又不過分張揚,正好匹配靈心派目前的地位。行宮建在外圍,與其余門派的住所也保持著較遠的距離,牆壁都是用神工谷的古劍木加入勞山石鍛造的,外形烏黑,非常堅固。
眾人站在門外朝裡面看,任憑笑道:“鬼斧神工,神工谷技藝精絕。”
見顧平林沒有表示,甘立問:“師父,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