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輕愣了下,扭頭看他。
季獄緩緩說:“你看起來有點怕我。”
“想必和他發生過不愉快……”季獄話音頓住,改口道,“抱歉,職業習慣。”
溫輕小聲說:“對不起。”
季獄笑道:“為什麽要說對不起呢,你沒有做錯任何事。”
溫輕唔了一聲,還是不敢直視季獄。
季獄表現得越友好,他就越慌,因為當初季予也是這樣的。
忽地,他手裡被塞了個東西。
溫輕低頭,是個遊戲機。
“哥哥你玩過這個嗎?這關我通不了,可以幫我嗎?”季聲眉眼彎彎地問。
溫輕碰著遊戲機按鈕,輕聲道:“我試試。”
“謝謝哥哥。”季聲笑了笑,起身走到溫輕的右側,直接坐到他和季獄中間,將兩人隔開。
“爸,老師讓我們先報一下目標志願。”
“你想去哪所學校?”
“我還在糾結,首先排除醫學。”
“嗯?”
“勸人學醫,天打雷劈啊我的好爸爸。”
……
聽著父子倆談論著大學志願的事情,溫輕忍不住偏頭看了他們一眼。
季獄唇邊帶笑,靜靜地看著季聲,眼裡透著慈愛,像是一個普通的父親。
溫輕松了口氣,按下繼續遊戲鍵,想要幫季聲通關。
兩秒後,game over。
直到開飯前,溫輕都沒有幫季聲通過這一關。
溫輕把遊戲機還給季聲,小聲說:“我過不了。”
“過不了就過不了,”季聲隨手把遊戲機放到一旁,湊到溫輕耳邊,輕聲說,“我大爸是不是也挺可怕的。”
“我那些朋友同學,一半怕我小爸,一半怕我大爸。”
季聲搖頭晃腦地說:“我哥哥你表現還算好的。”
溫輕忍不住彎了下嘴角,覺得季聲還挺可愛的。
晚飯不是中式的家常菜,而是西式的,除了每人一份的牛排,還有些溫輕不認識的菜色。
溫輕看著精美的擺盤,慢吞吞地戳了塊西藍花。
“夏叔的手藝又精進不少。”刑擇開口道。
夏言斯眉眼漸漸舒展:“我最近從一位大廚那兒學到不少小技巧……”
“季聲再過一個月就高考了吧。”
“對的。”
“專業學校都考慮好了嗎?”
“沒有……”
……
見沒有人把話題扯到自己身上,溫輕緊繃的神經漸漸放松。
“這些不合你的口味麽?”耳邊突然響起一道低聲。
溫輕抬頭,夏言斯不知什麽時候走過來給他倒酒。
他連忙說:“很好吃。”
夏言斯淡淡地應了聲,看著紅酒沿著杯壁淌到杯底,又說:“小擇帶來的酒不錯。”
溫輕在他的注視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下一秒,忍不住皺了皺臉。
又苦又澀。
溫輕緩了好一會兒,眼睛被刺激得泛起一層霧氣。
他朦朦朧朧地看著夏言斯,小聲說:“好喝的。”
夏言斯嗯了聲,繼續給他倒酒。
溫輕隻好又喝了口。
很快,他就覺得耳邊的聲音越來越遠,腦子漸漸變重,腳卻越來越輕,整個人仿佛虛飄飄的懸在空中。
“噠——”刀叉和瓷盤的碰撞發出劇烈的響聲。
說話的聲音一頓,幾人齊齊看向溫輕。
溫輕迷茫地抬眼,臉頰緋紅,脖子、鎖骨都泛著淡淡的粉色,像是熟透了的果實,待人采擷。
季獄和夏言斯目光一怔。
“哥哥,你醉了嗎?”季聲問。
刑擇坐在溫輕右側,他伸手在溫輕眼前晃了晃。
溫輕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視線慢吞吞地跟著他的手指轉動。
“他酒量很差,”刑擇微微皺眉,對其他人說,“我先送他回家。”
話音剛落,他的手機鈴聲響起。
“喂,刑隊,查到點東西了,你快回來。”
刑擇皺了皺眉:“我馬上回來。”
季獄問:“是警局麽?”
刑擇點頭。
季獄開口道:“我送溫輕回家吧。”
刑擇猶豫片刻,電話那端再次催促,他隻好應下:“麻煩小叔了。”
“不麻煩。”季獄笑了笑。
他剛走到溫輕身邊,什麽都沒有做,便看見溫輕眼眶發紅,眼裡充斥著一絲驚慌失措。
不只是因為害怕還是酒精的作用,溫輕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簌簌往下落,睫毛被染成一縷縷的,懨懨地垂著。
看起來十分排斥季獄的接近。
季獄動作頓住,扭頭看向刑擇:“溫輕……”
刑擇臉色變了變,他扯起嘴角,開口道:“小叔,還是我自己送他吧。”
“刑隊,你送什麽啊?你倒是快來啊,局長催著呢……”電話那端再次響起同事的呼喚。
“我來吧。”夏言斯放下紅酒,俯身,直接將溫輕從椅子上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