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敢去看付坤, 原本是該睜著眼睛提溜著轉動的,看過來,全是呆呆的樣子,此時此刻, 低垂著腦袋, 毫無生氣。
當真是被欺負狠了。
路上沒有過多的對話, 彼此間仿佛通上了心電感應,甚至是不需要眼神的交流的。
時烊還是被付坤半強製著背回家的, 避開了正門, 偷偷從地下車庫往樓上去, 悄無聲息。
打開房門, 時烊是一溜煙躥進的浴室, 接著就是巨大的摔門聲。
樓下還是響著他那群狐朋狗友的笑鬧聲,付坤站在門口,眯了眯眼睛, 進房間幫小孩把換洗的衣服整理出來放在門邊。
“衣服在門口。”
轉身出去, 輕輕把門帶上。
或許在這個年紀的少年是會開始逞能且慢慢體味難堪的了, 絕對是在此時此刻不期望還會有另一個人的出現。
傷心的事情要自己去消化。
付坤走下樓梯,石凱先看見的他:“呦呵…這麽快?”
付坤沒理會,對方又笑著調侃:“你家小孩呢?”
“你別說的好像真付哥崽一樣好不好…”旁邊的人笑著扔過去一個抱枕。
“我去…你他媽瞎撞什麽…”一邊還有人罵,手裡飛速按著遊戲柄上的按鍵。
付坤走到沙發邊,踢了踢石凱的腿,對方懶洋洋地動一下尊貴的屁股,挪開了一小寸。
“我坐這裡?”一巴掌呼對方肩上,“滾開…”
“切…凶什麽嘛…”石凱又格外艱難地挪開一個足夠付坤坐下的位置。
“…在樓上?”悄咪咪湊過來。
擠眉弄眼的:“帶下來看看唄。”
“小孩被欺負了。”付坤抿一口桌上的酒。
“哈?”周圍的人沒反應過來,付坤撥了個電話。
“在常藤訂一個包間…”
屋子裡靜悄悄的,四周沒有一絲人聲。
時烊從廁所裡出來,他好不容易把自己身上的臭味洗去一些,皮膚還泛著淺粉色,看著像剛出水的水蜜桃。
剛剛在廁所裡,自己放著水狠狠地哭了一通的,現在還不容易回過神來,看著空蕩蕩的臥室。
打開房門,小貓叫一樣的開口:“付…付坤?”
外面依舊靜悄悄的。
天已經黑下來,時媽媽和付家長輩都還沒有要回來的意思,一間普通人夢裡該擁有的豪宅裡就只有一個可憐巴巴的小孩,膽怯地開口。
“你…在嘛?”
沒有人回。
時烊徹底邁出房間,他掃一眼安靜陷入夜色裡的客廳,連燈也沒有開的。
頓在樓梯口,盯著樓下黑沉沉的客廳發呆。
似乎…也出去了……
本來也不沾親帶故的,憑什麽對方會留下來陪著自己,不論站在的是哪一個角度,已經算得是盡職盡責了。
自己還想著要去怎樣著拖累人家。
最初見面時,就已經知道不是一個世界了的啊…怎麽現在偏偏還是會失落,求著自己所渴望的親情?
時烊低著腦袋,他盯著地面,地面上的黑點不斷放大,眼前一片發花。
暈乎乎的,要帶著他的靈魂逝去了…
愈發怨天尤人,悲哀可憐的乞討者……
舞池裡人影晃動,周圍的笑聲鬧聲混在一塊,包間裡還彌漫著淡淡的煙味,付坤手裡夾著一根。
他另一隻手的指尖還輕輕地搭在玻璃桌面上,點擊幾下發出清脆的“噠噠…”
偶爾仰起下巴吸一口煙,呼出的氣噴在空氣裡。
他居高臨下一般看著幾個癱倒在地上的少年:“還沒來?”
聲音低沉又性感。
突然敲擊自己的表盤,上面的時間指到七點三十。
“吱…”一聲,門恰巧被推開,少年手踹在口袋裡,彎著眉眼。
看到付坤的臉:“…好久不見。”
慢悠悠地晃進來,挑著好看的眉毛:“怎麽?要來教訓我?”
人是個聰明的,一看就懂著裡間的門路,付坤彈掉手上的煙,灌了一口酒,突然就拽一把自己的衣領,扣子揭開一顆,露出精致漂亮到極致的鎖骨。
他慵懶的靠進沙發裡,交疊著修長筆直的腿,手搭在兩邊:“你動了我的人。”
這聲出來,屋子裡徹底陷入了沉默,周圍的鬧聲也暫停下來,全部齊刷刷地看著付坤的臉。
“你的人?”胡磊頓下腳步,格外不客氣地坐在另一邊的沙發裡,和石凱擠著。
“我去,你這人有病啊!”石凱罵。
“別那麽暴躁嘛…大叔…”睜大眼睛,歪頭瞧著,天真無辜地笑起來。
“是…時烊?”少年把玩著衛衣的伸縮繩,側眸掃著付坤的臉。
石凱漂亮的臉淡漲得通紅,憋了好久:“媽的…小王八蛋…”
在這一群人中,只有石凱瞧著是最好欺負的,看起來吊兒郎當,實則羞澀地很。
包間裡陷入新一輪的寂靜,周圍的呼吸聲交錯著。
原本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抬一下眉角,起身,筆直的腿邁開,帶著男性的荷爾蒙。
他走到少年面前頓一下,突然伸手,一把揪著對方的衣領往一邊的茶幾上摔。
劈裡啪啦一陣響,少年後背和玻璃矮桌接觸發出的巨響回蕩在空氣裡。
“媽的…”少年低哼一聲,勉強撐起身子從地上爬起來,手心按在地上的玻璃碎渣上,眉毛都沒有抽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