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娘娘傷心過度,近半年內不願踏出梨和園,為已逝去的龍子祈福……”
後面跟著的太監小心翼翼交換一個眼神,飛速應道:“嗻。”
天才微微黑,付坤一路往皇太后的院裡去,臉上幾乎是能把人凍死的冰。
充斥著皇宮的肅殺之意……
快到太后宮裡的那刻,遠遠便瞧見一個東張西望的太監,手裡的浮塵還在晃,瞧見付坤過來,匆匆跑回屋裡去。
等付坤邁進宮殿便瞧著大殿裡跪一排,他隨手指一人。
“太后呢?”
正是那舉著浮塵的。
“太后…太后…她在午睡呢……”
付坤視線在周圍掃一圈,突然眉頭輕微地蹙上,毫不留情一腳踹在了趴跪著的太監身上。
“拉出去…杖責兩百!!”
“陛下饒命啊!!陛下!!陛下——”
付坤轉身:“擺駕端王殿。”
*
大牢裡的氣氛已經降至冰點,時烊蜷縮在角落裡,他身上很冷。
旁邊猛的躥過一隻老鼠,象征意意的發出一聲驚歎,突然一陣嘈雜的響動。
隨即他聽到大牢被拉開的聲音,微微抬起頭。
“今日真是熱鬧……”
他和緩緩走進來的女人對視上,對方居高臨下的望著他,突然發出一聲冷哼,完全沒有那日他進京拜見時的慈祥,溫和。
先前的一切行為舉止仿佛是裝模作樣演給陛下所見的,表面上的形象一如既往與多年前那個惡聲警告他的女人重合上。
“你當真以為你如今回來會是好的時候?”
冷嗤一聲。
“你就不該回來!!”語氣裡帶著些恨。
“自始至終我都不明白。一如當年。您同我一直計較是為哪般?”時烊張口,他沒有去看女人,眼神有些空洞,許是在這牢裡待了小半天,想的事情有些多了。
頭其實挺疼的。
“你不必知道。哀家只是不喜歡你罷了。”
女人冷冷地開口,避重就輕。
“今日時大人下了朝卻遲遲不回自己的府邸,在這禦花園裡溜達卻剛巧不巧頂撞了貴妃,哀家可是期待的這皇孫許久的呀……”捶胸頓足,故作痛心,眼神往下瞥著時烊,仿佛在看一團垃圾。
安靜的牢房裡,突然響起老鼠吱吱咯咯的叫,時烊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哼,在安靜的牢房裡突兀的響起。
“所以您是想要表達些什麽?”
“當然是想要問出時大人為何故意陷害哀家還未出生的孫兒!!”
手往後仰,精致花紋的袖擺在空中晃動一個優美的弧度,落下的那一刻,她身後跟著的幾個太監幾步跑上來。
幾乎以一種難堪的姿勢將時烊架起。
“得罪了……”
時烊沒有反抗。
他低垂著腦袋,有些微凌亂的頭髮垂出幾根,搭在鼻前,被牢房裡唯一窗口吹進來的風帶的晃動幾下。
他盯著看了片刻,在經過女人身邊的那刻突然開口:“太后娘娘當真只是為了治我的罪?還是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杖著周家的地位強逼著陛下?”
“不會說話那就別說話!!”
“…掌嘴!!”
女人高聲呵道。
“私自對朝中重臣私自用行…是不是不太好?”時烊偏生此刻就抬起頭來,嘴角的笑愈發的嘲諷。
他直白的盯著女人的眼睛。
“太后就不怕陛下怪罪?”
幾乎是被這挑釁的目光刺激的。
女人原本要消失殆盡的氣焰猛地又高漲起來,她抬起手,手指尖差點沒戳到時烊的鼻尖上,一直抖個不停。
“當真是放肆!!在外面待了這些年,倒是把你的性子給養的更野了些!!給哀家掌嘴!”
時烊被拖拽的動作一頓,接著兩個太監齊齊轉過身來,高高的揚起手臂,重重的往下揮。
“啪”一聲,狠狠地抽在了時烊的唇上,柔軟的嘴唇和牙齒碰撞,竟直接將柔軟的一層皮給磕破了。
時烊被死死拽住反剪在身後的手微微收縮起來,隨即又舒展開來,他的頭被那一巴掌打的偏向一邊,頭頂高高豎起的頭髮被打的松散下來。
他一直在笑,也笑的愈發的大聲,竟有一些癲狂的意思。
“太后娘娘當真以為我看不出這朝中之事?本為陛下的母親,偏偏和朝中重臣有勾當……”
聲音垂下去,面上依舊是沒有什麽情緒的。
“當真以為別人都是傻子了不成?”
“你閉嘴!!”女人恨不得衝過來自己親自上手,被身邊德高望重的老嬤嬤攔著。
原本誠心向佛,慈悲為懷老者模樣完全被擊碎,怒睜著眼睛,倒有幾分猙獰。
“給我打!打到他說不出話來為止!!”
兩個死死按住時烊的太監又要高高舉起手,在狠狠揮下的那刻,突然就想起一聲低沉的男音。
“朕看誰敢!!”
旁邊跟從著的福祿細聲細氣的嗓音跟隨著響起:“陛下駕到——”
原本站著的宮女太監侍衛一一下跪,等到男人的靴子從身前經過才微微跪坐起來,眼睛直視著身前的地面,不敢往那出瞟。
“陛下來的可真是快……”女人又恢復了平日裡的端莊模樣,伸手整理著自己的發髻。
“好端端的…母后為何動這麽大的怒?”付坤臉上看不出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