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青在腰上摸了摸，用手掌將那裡的皮膚碾了下，那股刺麻感才堪堪褪去。

　　可是，腰部的感覺還算輕，那褲子吸足了水，在水面上的部分布料死死貼附在肉上，原青扯了扯褲腰帶，難受的很。

　　他沒忍住再向池塘中央走了走。

　　水面慢慢地吞沒他的腰部。

　　腳下的淤泥軟滑，原青伸手捏著蘆葦，不太適應地將腳掌提起些許，又皺著眉在淤泥中站穩了。

　　清清的水流中，一雙白的發光的足就站在黑咕隆咚的淤泥中，隨著光線的反射，水波紋在腰間一圈圈蕩開，那抹亮白色好像黑夜裡的星光。

　　“呼……”

　　他深深吐出一口氣，慢慢將托在另一個手掌心的醜小鴨放到了水面上。

　　手心在那雙小小的黃色蹼掌下兩厘米托著，醜小鴨的身體早就濕透了，他躊躇地踩在原青的手上，小翅膀在水上劃來劃去，濺起嘩嘩的小水花。

　　醜小鴨瞪大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惶然無措地抬起小腦袋看向原青。

　　原青此時正微蹙著眉，視線看向水底，沒有注意到他。

　　夏日的太陽照下來，上半身是暖洋洋的，甚至有些熱，原青本就是愛出汗的體質，他是喜歡冰涼的池水的。

　　但是腿腳在水中，又感覺邁不開步子。

　　要不要……游泳呢?

　　原青另一隻手撩了撩發尾，這半長的黑直的發絲遮住原青臉頰的下顎角，顯得他的五官格外精致。

　　長長的眼睫毛，眼角尖銳凌厲的眼眸半眯起來，隻亮出半塊淺金色的眼瞳。

　　眉毛像是一條漂亮的直線勾著彎，鼻梁高高地挺直起來，唇薄卻透著淡粉色的豐盈，整張臉嫩白如晶瑩的雪蓮花瓣。

　　醜小鴨的視線從原青的臉頰看下來，看到了可愛的，小小的喉結。

　　細白的頸子細膩光滑，能看出來摸上去會有十分舒適的觸感，鎖骨精致地凸出來，有薄薄的一層汗泌出來，在陽光下泛著碎碎的金鑽光芒。

　　再往下……就是V形的領口，黃白色布料粗糙得將那片接觸到的肌膚磨成了粉紅色，再往下，布料就被水浸濕浸透了。

　　兩個粉粉的點點在他藍色的眼珠子中蕩悠來，蕩悠去。

　　醜小鴨的眼睛都瞪直了，他貪婪地看著原青的樣貌、身形，盡管原青是動著的，在他的眼中卻美成一幅畫。

　　他晃了晃鴨子尾巴，在水面的浮力上，腳掌用力地蹬了下水，路線扭曲地遊到了原青的身前。

　　其實醜小鴨還不會游泳呢，他一蹬，身子都往旁邊歪，就趕緊用力揮著另一邊的翅膀讓自己擺正。

　　然後甩著小尾巴就直愣愣地遊到了原青的腹部。

　　他抬起頭看看原青，然後“克哩——”叫了一聲。

　　原青眼角看到一團什麽東西遊了過來，他怠懶地搭下眼皮去看，醜小鴨張著小嘴，衝他發出一聲無意義的哼唧。

　　“學會了?”原青勾起嘴角，將那只在水面下托著的手收了回來。

　　醜小鴨對上他那雙金色的眼眸，整隻鴨暈乎乎的。

　　“克哩、克哩——”他只會傻乎乎地叫啦！

　　原青用手攏住他，突然矮身，潛入了水中。

　　衣服和發絲在水中飄晃，原青緩緩睜開狹長的眼睛，愜意地看著水下的世界。

　　水並不刺激眼睛，原青知道，這是童話世界的效果。

　　他能看到陽光下淺綠透明的漂亮水光。

　　有藻類和小魚在水中慢悠悠地遊逛，原青找到了更低的淤泥岸，他慢悠悠地遊了過去。

　　“呵”他輕笑一聲，將手中的醜小鴨放上了水面。

　　醜小鴨呆呆地浮在水面上，傻愣著看到水面上啥都沒有。

　　“撲通、”

　　一個泡泡在前邊突然破開。

　　醜小鴨連忙甩著尾巴遊了過去，可是他扭扭腦袋，前後左右，除了一叢叢高高的蘆葦，什麽都沒有。

　　媽媽……媽媽去哪裡啦?

　　醜小鴨用哭腔發出嫩嫩的“克哩——”，試圖能讓媽媽聽見自己的聲音。

　　“撲通、啪啪啪、”一串泡泡都在不遠處的水面冒了出來，一個個裂開。

　　醜小鴨眨了眨天藍色的眼睛，馬上湧出來淚水，那裡面全是被拋棄的悲傷。

　　他傷心地遊到哪串泡泡所在的地方轉了一個圈——這是這片寬闊的池塘上唯一有聲音的地方了——然後低下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在水波中，他一如既往地灰色、醜陋。

　　醜小鴨低下小腦袋，沒有再呼喚媽媽，而是落下了大滴大滴的眼淚。

　　他好似明白了什麽，他被拋棄了。

　　在他學會游泳之後，他依然被拋棄了。

　　“噫噫克哩……”他用那嫩嫩的小嗓子發出來了沙啞的哭聲。

　　“撲通、”

　　突然，一個大泡泡在他眼前炸開。

　　醜小鴨睜開眼睛，流著淚被吸引到了。

　　他看向自己下邊的水面，一雙淺金色的眼眸正看著他。

　　原青又張開那漂亮的唇瓣，吐出來一個空氣大泡泡，浮到水面上，在醜小鴨的面前炸開。

　　醜小鴨哆嗦了一下，小腦袋抖了抖，看起來特別可愛。

　　他被著泡泡嚇到了，也被突然出現的原青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