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底剛剛落到毛毯上，房門卻被推開。

　　陽光嗖地一下將室內照亮，而在那光中站著一個斂著翅膀的影子。

　　原青抬眸的瞬間，那原本站著的人突地又消失不見了。

　　隻留下陽光大亮的室內走廊，深褐色的厚重毯子鋪在上面，看起來就柔軟極了。

　　跑了?

　　原青微微啟唇，呵了一聲。

　　沉默著站在房頂的青年剛收斂好翅膀，聽到聲音，下意識地舔了下唇，心虛。

　　隨後又僵住。

　　不行，現在是他翻身做主人。

　　原青在床頭找到一件睡袍，披著去衣櫃間的浴室衝了澡，卻發現根本沒有特別柔軟的衣物可穿，他的衣服都是有版型的，只有睡袍不會把胸前擦地更痛。

　　穿也穿不好，坐也坐不踏實——屁股好像大了一圈，按一下好奇怪。

　　原青的拳頭硬了。

　　“山山。”他坐在衣櫃間的軟椅上，打開了一個卷軸，用羽毛筆沾墨寫了幾個字，然後喊了那個藏起來的人。

　　聲音微啞，十分誘人。

　　雖然聲音不大，但還是有一個高大的身影隨著一陣風聲在門框探出頭來。

　　“媽媽喊我?”青年笑盈盈地開口。

　　原青看到他的臉，愣了一下，招了招手，“過來。”

　　這個小天鵝知道自己身上的變化後，就不太願意給原青看自己的模樣了。

　　他知道自己現在比灰色時更醜。

　　那白色的時候原青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樣，裡面全是驚歎，就差說一句“還蠻喜歡”了。

　　可現在是黑色的頭髮，藍色的眼睛……

　　但他還是強撐著笑，召之即來。

　　原青順了下他那柔順的黑發，臉色十分好看，長頭髮的男友視覺觀賞起來真的不錯啊。

　　原青把卷軸卷起來，說，“把這個給那個拍賣行的老板。”

　　山山伸手接過來，他的手掌比原青大一圈，是剛好握住還很契合的手形。

　　大拇指擦過原青白皙滑膩的手背，原青抬頭看他，青年默默地把卷軸收起來。

　　“滑嗎?”原青輕笑一聲。

　　山山的視線對上他，耳朵突然紅了，“滑。”

　　“喜歡嗎?”

　　“喜歡。”

　　原青語氣變淡，說，“那會不會輕一點?”

　　山山磨磨蹭蹭地點點頭。

　　沒有被凶，小天鵝十分雀躍，那兩雙寬大的翅膀特別想張開猛扇幾下。

　　“去吧。”

　　……

　　【這就是你想要的真實的山瀚離?】原青問系統，【看起來也沒什麽區別。】

　　系統：……雖然無法反駁。

　　【但是，青青你昨晚不是這樣說的啊QAQ，我剛從屏蔽裡被放出來的時候，我看到你罵了他幾十條……】

　　原青臉色漸漸冷下來。

　　他去翻記錄，還真是幾十條，明明感覺隻罵了幾句。

　　虧了。

　　山山走出門，一陣秋風吹來，幾片枯葉被風卷起來吹到不遠處，這條街已經空了。

　　拍賣行的那一晚，確實嚇到小鎮居民了，血液流出街道，人們驚恐地叫道“惡魔降臨了這個小鎮！”

　　“死神才是白色的，老天，那不是天使！！”

　　他們連夜逃走。

　　山山一襲黑衣，拿著卷軸踱步在街上。

　　慢慢思索，他是該把卷軸遞給誰呢?

　　是拍賣行的執事吧?

　　走到拍賣行時，那裡已經殘破不堪了，一片凌亂的地面和眾多屍體疊壓著，山山找了好久才找到執事。

　　可是人已經死了，睜不開眼睛，看不了字，他幫那人讀出來吧。

　　山山打開卷軸，文字自然而然地被他看懂，緋紅色的唇緩緩張開，逐字逐句地念出來，“執事先生，感謝您將山山送回來，他沒有惹麻煩吧?——冬天快要到了，或許您能送過來一些煤炭?”

　　“煤炭?”山山呢喃道，“現在就要嗎?”

　　“媽媽冷嗎?”

　　他記得原青是怕熱的。

　　視線挪到不遠處的園圃中，夏季開的嬌豔的花朵已經凋零了不少花瓣，幾片淡粉色被風一吹，被卷到了天上去。

　　然後消失不見。

　　這個青年的眼眸沉下來，那兩對黑色和白色的翅膀猛然張開，向來處快速飛走，地面倏地刮起一陣氣流，卷軸飄到了地面乾涸的血液上。

　　原青把睡袍套在了衣服裡面，穿了一身不易被發現的柴黃色衣服，站在大門邊上遲遲沒有踏出一步。

　　【系統，你說真正的他究竟是什麽模樣呢?】原青說。

　　要現在是現實，他肯定直接出門，但現在身處人家的潛意識地盤，保險起見，他還不能輕舉妄動。

　　系統：【誰知道……他思維這麽跳躍，應該進軍娛樂圈去當導演。】

　　原青伸手扒了一下門沿，看著門外那漂亮的紅紅綠綠的地磚磚，很想出門。

　　這個身份的仆人都不見了，肯定是山山的手筆。

　　【啊～】他眯了下眼眸，靠在牆邊，【想吃拍賣行旁邊那家小麵包。】

　　系統：【那你怎不讓他給你買了帶回來啊?】

　　原青動了動嘴唇，抿住嘴角的笑意，【我就沒有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