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些記憶裡記不清的模樣,他無意識地攥了攥指尖。
忽然背後有人喊他:“玉淮星!”
聽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他下意識回過頭,望見眼前男生俊逸的臉,玉淮星忽然紅了眼眶。
眼前的男生和他記憶中永遠不會忘記的那抹記憶中的男生重疊,心底深處的心緒湧上來,熱意浸濕了他的眼眶。
“念哥……”他無意識地喊出聲。
眼前的男生是他人生的一抹光,是他年少時以及那十年裡唯一的光——顧辭念。
他黑暗的校園生活裡,只有轉學到一中在遇見顧辭念之後,才終於有了一抹光。
小心翼翼地翼翼地守著這束光他任顧辭念予取予求,只要看到顧辭念對他笑仿佛世間讓他害怕的東西都不是事。
可是陪伴了十年,他沒想過在顧辭念的心裡自己是如此不堪,最後膩了甚至連僅剩的一點尊嚴都沒有給他。
被趕出門時他身上隻穿了一件薄衫,單薄的風一吹就能灌進去,刺骨的寒冷滲透他的皮膚,把他身上僅有的溫柔吞噬殆盡。
被凍僵的身體讓他的大腦無法做出及時的回應,面對突如其來撞上的車他無力躲閃。
疼痛在一瞬間襲來,從半空中重重落在地面上時,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暖意,那是滾燙的鮮血滲出浸濕他身體的溫暖。
所有記憶糅雜在一起,他感覺模糊的眼睛有一滴溫熱的液體滴落,眼睛下一秒明晰起來。
“怎麽哭了?幾分鍾沒見就這麽想我?”男生勾了勾嘴角,揚起不羈的痞笑,更顯得帥氣。
玉淮星是後知後覺在顧辭念的話語裡發覺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流了淚,趕忙擦掉落下的淚痕。
抬起眸時看見顧辭念伸過來的手他下意識地後退避開,眼前恍然閃過顧辭念把他趕出家門時輕佻地笑著看他那一幕。
本能地後退時他一個沒留意踩到雪滑了一下,在顧辭念伸手要扶住他時他下意識躲避直接摔在了地上。
劇烈的疼痛傳來,他看著自己破皮滲出血跡的手掌,怔愣了好一會兒。
疼,寒冬裡弄破的傷口比平常刺疼好幾倍。
這不是夢。
“星星,你幹嘛呢?”顧辭念蹲下來,扯過他的手看到上面滲出的血跡他皺了皺眉,“還沒睡醒?”
以前顧辭念有次開玩笑地喊他星星,後來就一直這樣喊,只是現在還是趨於成熟和少年之間的顧辭念的聲音讓他有些恍惚,他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看著自己手上滲血的傷口,玉淮星用力攥著掌心,指甲嵌進肉裡,更是把他傷口磨得滲出了更多的血。
疼……真的很疼……
原來真的不是夢。
他沒死,還回到了高三這一年。
自嘲地笑了笑,玉淮星眼眶更紅了。
得不到回應,顧辭念捏著玉淮星下巴強迫他抬起頭,目光交匯的一瞬玉淮星發覺男生的眉心皺得比剛才還要緊。
他似乎很不悅。
晲著眼前這雙漆黑的眼睛,十年前的記憶不斷從心底湧上來,記憶裡少年挑起的眉梢,在陽光下不羈的笑臉,全都一一閃過。
“玩了這麽久,我早就膩了。”
“你這麽無趣的性格能討誰的喜歡?也就一開始圖個新鮮!”
車禍前顧辭念趕他出來時說的話不斷地灌入他的耳朵,震得他耳膜生疼。
膩了……
苦澀地笑了笑,他散漫地撩起眼眸,揮開顧辭念伸過來的手,他盡量讓自己平複下來:“你找我有事嗎?”
“你睡了一覺是不是睡傻了?”顧辭念眉間緊鎖,他道,“讓你過來找我,現在得我親自找你?”
對上顧辭念的目光,玉淮星輕眨了下長翹的眼睫,落在他長睫的雪花融化,沾濕了的眼睫像是冬日蝴蝶的羽翼。
他怎麽可能忘記這一天,就是在這天,顧辭念挑起眉,嘴角是散漫的笑意,他摟著他的肩笑著道,讓他以後跟著他,以後會對他好,也不會拋棄他。
如今想起來,他隻覺得自己真的好蠢。
自嘲地扯了下嘴角,他怎麽把顧辭念隨口說的話當真了呢?
玉淮星望著顧辭念,剛才無意識紅了的眼眶眼尾還泛著紅,和人對視時看起來特別軟。
顧辭念剛才說的話說了一截至住了,他伸手抹了抹玉淮星的眼角,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我說,我讓你跟著我,我會對你好,也給你一個家,怎麽樣?”男生嘴角微勾,依舊是那般不羈又帥氣的笑意。
與記憶裡相差無甚的話灌入耳中,玉淮星卻覺得耳膜像是被震了一下,疼痛瞬間蔓延到了心底。
這個人曾經是他生命裡的光,可是在他說膩了自己把他趕出去時,那束光就消失了。
愛了十年,在逐漸被消磨的愛意裡,在倒在血泊的那一刻他忽然清醒了。
——他不想再愛顧辭念了。
輕撩眼睫,他淡然的對上顧辭念的眼眸,隨後眼睫微垂,利落地轉身離開。
“玉淮星!”顧辭念似乎有些惱,他抓著玉淮星的手語氣有些沉,“你在跟我鬧脾氣?”
以前的玉淮星對顧辭念從來都是心懷感激,哪裡敢鬧脾氣?難怪顧辭念現在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