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六,高三周日休息周六晚上不用上自習,他們吃過飯後玉淮星去洗澡。
浴室裡熱氣騰騰,鏡子被霧氣蒙上了一層水霧,玉淮星擦掉鏡子上的水霧,他看著自己的臉緩緩出神。
這張臉曾經帶給他的痛苦和開心,這一瞬間似乎都變成了痛苦。
以前顧辭念說過他好看,那時候是他第一次接受自己的臉。
哪怕是只有臉,但只要顧辭念喜歡就好。
手碰著冰涼的鏡子,掌心被弄到的傷口傳來陣陣刺疼,黑暗記憶的種子忽然鑽出土壤,迅速生長起來。
“果真和他媽一樣都是狐狸精,長成這樣是要勾引誰啊!出去賣的時候很多人點你吧,賤貨!”
“你媽都嫌你惡心,沒想到你還出去賣,真夠賤的!是缺男人到什麽地步才會欲求不滿在學校勾男人!以後我再看到你敢看我男朋友我弄死你!”
溫碧玉的事幾乎傳遍了大街小巷,他被溫碧玉賣了的事因為被警察救出來後也被一些知道一丁半點的人迅速傳開。
沒有人會花時間去了解真相,大家都喜歡聽到自己想聽的刺激的事,所以那件事越傳越離譜。
沒人在意他被自己親生母親賣了的絕望心情,也沒人在意他因為不從那些人天天被毒打折磨。
大家只會說他母親缺了男人就活不了,所以他也是這樣的賤貨,小小年紀就欠艸學會找男人,所以才會去賣,最後還是因為賣/淫被警察抓到拎回來。
看到他好看的臉,所有人更加篤定那些謠言。
哪怕他只是不經意看到了人一眼,或者是別人看了他一眼,大家都會覺得是他的錯,認為他就是靠著這張臉去勾引人。
他的臉成了原罪。
後來他把頭髮留長,想要遮住這張讓他飽受折磨的臉,從來不會和人主動說話,也不敢看別人。
可是即使這樣,還是有人會主動找他麻煩,甚至對他有不乾淨的想法。
初中飽受欺凌,想著只要挨過三年就好,可是上了高中命運始終沒有放過他。
高三開學時有個男生看到他的臉後曾經想對他用強的,玉淮星拚盡全力抵抗才堪堪逃過,可是那個男生被砸到頭進了醫院,他家裡人為了掩蓋這件醜事硬生生把所有罪責推到玉淮星身上說他犯賤勾引他兒子。
之後玉淮星被那男生一家弄到了錦城。
這一年他遇到了顧辭念,一直飽受校園欺凌的生活似乎終於停止,他生命裡的光照亮了他整個灰暗的世界。
可誰曾想,他被拉出深淵見到光明後,墜入了更深的深淵。
而把他推入深淵的,就是給了他黑暗生活光明的那個人。
真是諷刺啊。
鏡中的身影逐漸又被霧氣模糊,他被熱氣打濕的濃密長睫微垂,眼底是一片冰涼。
房間裡,顧辭念仰靠在沙發上,忽然猛地睜開眼睛。
望著落地窗外還在下著的雪,他迅速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望著時間正好是他高三這一年的日期才悄然松了口氣。
他捏了捏疲憊的眉心,深深地閉了下眼睛才又睜開。
「嘖」了聲,他微啞的聲音低喃道:“是最近太累了嗎?”
剛才的夢他已經夢見過好幾次,每次都定格在玉淮星倒在血泊裡那一幕。
他起身走出房間,進去客房的浴室站在花灑下淋浴著。
剛才那個夢一直在他腦海盤旋,一聲刺耳的撞擊聲中玉淮星從半空中重重地砸向地面,玉淮星安靜地看著漫天的飛雪,他身下濃稠的血液緩緩滲出,染紅他單薄的衣衫,在地上蔓延開。
水從蓮蓬頭灑落,讓他昏漲的頭腦逐漸恢復過來,他散漫地輕笑了聲道:“玉淮星怎麽可能會死,他那麽愛我怕是死都不舍得吧。”
在枯燥的校園生活,無聊時最好的消遣就是看著別人沉淪自己,沒什麽比觀看別人的表情更有趣了。
玉淮星於他而言,比所有的玩具都好玩。
他卑微怯懦,跟在自己身邊時小心翼翼,會因為自己的一句話甚至一個表情而開心或者不知所措。
那雙澄澈的眼睛漂亮又靈動,看著他時小心翼翼的眼裡卻都是柔軟的笑意,就像隻小奶貓想靠近卻又不敢主動靠近。
只要他稍微伸出手,輕輕碰它一下,小奶貓就會軟乎乎的朝他走過來,盡己所能地討他歡心。
他洗完澡回去房間,玉淮星也洗好澡出來。
因為沒有準備就把玉淮星拉過來,玉淮星沒有換洗的衣服,身上穿著一件浴袍。
浴袍是顧辭念的尺碼,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能看見他白皙如雪的皮膚被熱水蒸騰的泛著漂亮的粉色。
頭髮沒有完全擦乾,水珠從發尾滴落,滴在玉淮星的鎖骨上,慢慢地滑落沒入到浴袍裡。
顧辭念的視線隨著那滴水珠下移,喉間有些乾燥,性感的喉結滾動兩下他走上前。
“念哥。”玉淮星拉了拉因為寬松從肩膀滑落的浴袍,他小聲道,“你家的吹風機在哪?”
走近玉淮星,聞到他身上淺淺的香氣顧辭念才恍然發現原來自己家的沐浴露味道這麽好聞。
牛奶味的沐浴露用在玉淮星身上,帶著一些很好聞的不同於牛奶香的味道,似乎是糅合了一些他身上本就有的香氣,淺淺淡淡的讓人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