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種種就像是藏在暗處的無法愈合的傷口,他一點也不想掀開那一道道傷口看。
冰涼的薄荷煙霧吐出, 玉淮星頭仰靠在冰冷的瓷磚上, 隨著煙霧漸漸散去, 他恍然又想起了一些不想回憶的曾經。
在溫碧玉的毆打辱罵下他過了幾年, 後來溫碧玉把他賣了之後經過一段時間的逃跑和折磨, 被解救出來後他似乎比以前要輕松些。
溫碧玉賣了他之後拿著錢和男人跑了, 他之後即使餓著肚子卻不用再遭受毆打。
只是……在學校裡他始終因為溫碧玉和自己這張臉飽受欺凌。
成了原罪的他的臉總會給他招惹來一些惡意的揣測和欺辱,黑暗的生活讓他其實早已習慣了默默忍受,可偏偏顧辭念的出現讓他的生活亮起了一抹虛假的光。
猶如飛蛾撲火的他深知光的溫暖,卻忘記了光雖然溫暖卻也很刺眼,甚至在他撲火的時候會讓他瞬間化為灰燼。
他的人生就像是一個接一個的笑話,從一處深淵被推向另一處更深的深淵。
遙遠的記憶在記憶長河裡緩慢湧現,忽然間一聲瓷器摔碎的聲音打斷他的記憶。
玉淮星掐滅手裡的煙打開房門出去,在樓梯轉角處看見昏睡過去的顧辭銀靠在渾身是戾氣的男人身上。
那個男人周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可抱著顧辭銀的動作卻又那麽溫柔,與他額頭上的刀疤甚是格格不入。
男人橫抱著顧辭銀進了顧辭銀的臥室,玉淮星站在原地沒有動。
他認出那個男人熟悉的臉——是他曾經在顧辭銀昏迷時在醫院見過的閔先生。
“我渴……”在門關上之後房間裡傳來顧辭銀的聲音。
閔殷倒了杯水來扶起他喂他喝:“慢點。”
喝了幾口水顧辭銀稍微睜開眼,但眼裡還有朦朧醉意。
他晲著眼前男人的臉,目光落在男人額頭的刀疤上,好一會兒之後推開閔殷。
一個不穩差點跌倒,好在閔殷即使扶住他。
“你這樣了,每次都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顧辭銀看著眼前的男人喃喃,“說要保持距離那你幹什麽理我?”
“小銀……”男人低垂下眉眼,他手微微動了下扶著顧辭銀半躺在床上,“真的對不起。”
“不要和我說對不起!我現在不是如你所願了嗎!”顧辭銀忽然生氣的看著他。
閔殷沒說話,但是手卻一直護在顧辭銀旁邊,他的酒意沒退,怕他待會會弄傷自己。
“我們……認識多少年了?”顧辭銀背靠在枕頭,低頭看著閔殷粗糙寬厚的手掌。
這雙手……閔殷說他這雙手沾染了很多血,而他這樣的貴公子和血並不相稱,他們也注定不該在一起。
顧辭銀頭還有些昏,他微微抬起眸:“你後悔嗎?當年……你後悔了吧?”
他和閔殷是在他大一那年認識的,那時候的相遇說起來也是戲劇化。
大四的學長開了酒吧邀請他過去,可前半段時間都很正常,在他看著時間挺晚準備告知學長要離開時酒吧裡發生了一起事件。
那時候他喝了不少酒,如若沒有酒勁或許能脫身,可被波及到的時候一動酒勁就上來。
在朦朧醉意裡,他看見有個一臉寒氣的男人進來,當時他對閔殷的第一眼印象是這個人很凶很可怕。
在一場混亂中顧辭銀其實記不清當時太多事,原以為這只是一場插曲,可後來某天他竟然在學校看見了閔殷。
打聽過才知道原來閔殷也是他們學校的,是大三的學生,只是鮮少在學校露面。
也許很多事情都無法解釋,在學校見到閔殷沒幾天之後的一天晚上,他又和閔殷因為一些事有了交集。
那次之後他們的人生軌跡就開始交疊。
明明是性格和所處的世界都有很大差異,可卻一點也沒有影響。
在顧辭銀大三那年,他獨立開創了公司,沒多久就取得了不錯的成就。
新得到的項目順利完成,當晚慶祝過後閔殷才姍姍來遲,但是顧辭銀也沒有生氣。
閔殷把喝的微醺的顧辭銀送回家,在他準備要走時被顧辭銀拉住。
“殷哥,不陪我喝一杯嗎?”
閔殷停下腳步,轉回頭看他:“你喝醉了,不能再喝。”
“誰說我醉了!”顧辭銀強撐著起來,身形不穩的在閔殷去扶他時剛好倒在男人懷裡。
被顧辭銀磨得沒辦法,最後閔殷開了一瓶度數低的葡萄酒,給自己倒了一大杯,給顧辭銀倒了小半杯。
顧辭銀咕嚕喝了一大口,催促著閔殷也喝,見他喝了後笑的很好看的靠在他身上仰著頭看他。
那時候的閔殷額頭上還沒有那個刀疤,只是臉一樣的冰冷駭人,但是和他相處那麽多年,顧辭銀發現他其實很溫柔。
但或許……他不知道的是閔殷隻對他溫柔。
“你還沒有祝賀我呢。”顧辭銀喃喃的說著,閔殷抱著他順著他的背,怕他今晚喝的太多胃不舒服。
“恭喜你。”閔殷道。
顧辭銀笑著看他,被他往後梳的頭髮因為剛才在閔殷身上蹭了蹭頭髮有些亂,在他這張貴氣好看的臉上卻隻顯得慵懶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