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鮮紅血液染紅的記憶鋪天蓋地襲來,他心臟悶疼了一下,忽然玉淮星猛地從顧辭念手裡抽回自己的手,握著手腕上的紅繩往後退了半步不許顧辭念碰。
“你想幹什麽!”
顧辭念望著玉淮星略顯驚恐的神色,呆愣片刻,垂眸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胸腔沉重地上下起伏。
那條紅繩上輩子在玉淮星倒在血泊時沾滿了玉淮星的血液,以前他只是看到玉淮星經常會戴著那條紅繩,卻不知道那條紅繩的來歷。
把空蕩蕩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放下,他握了握拳,重重呼吸下問道:“好,我不碰它。”
他視線落在玉淮星緊緊握在掌心裡的紅繩,抬起眼眸時瞧見玉淮星煞白的臉色他的心忍不住軟下來。
稍微動了下身,他想靠近玉淮星,可是他一動玉淮星也緊握著自己掌心裡的紅繩跟著動。
停在原地,他沒有再繼續動,而是放緩聲音說道:“我不動,你也別退了。這條紅繩……誰送你的?”
玉淮星握著手腕的手很用力,指尖都泛著白色,他退到了沙發最後面,背緊貼著沙發扶手,緩了緩淡聲道:“與你無關!”
他的手緊握著,白皙纖細的手腕被他的手握出了好幾條指痕,顧辭念心臟疼得厲害,伸出手想去阻止,手剛伸到半空中就停住。
想起玉淮星被人特意抹掉的過往,他眸光再次落到玉淮星緊握著的手腕上。
以前他在對玉淮星產生興趣時調查過玉淮星的資料,那是在他送玉淮星去醫院之後的事。
他能確定的是這條紅繩不可能是玉淮星父母送的,因為他調查的玉淮星的資料有寫到玉淮星是父親拋下他離開,母親不知所蹤,而玉淮星對父母的記憶並不好,他不可能會保留父母送他的東西。
紅繩雖然保存得當,可是依舊能看出有了些歲月,在他遇到玉淮星時玉淮星手裡就已經戴著這條紅繩。
現在這個時節點上,他無法確定上輩子這個時候玉淮星的過往就被人特意抹去還是這輩子才被抹掉。
可這兩件事混在一起總讓他覺得不安,送玉淮星紅繩的人和特意抹去玉淮星過往的人有沒有關系?
玉淮星氣息稍沉地喘/息著,見顧辭念沒有再靠近他他快速下了沙發朝樓上跑去。
回到房間他緊緊關上房門靠在房門上滑坐下來,雙膝曲起,一直被他握得泛白的手腕這時才被他松開。
他不想被顧辭念碰到他奶奶送他的紅繩,他殘破腐爛的人生裡紅繩是唯一乾淨純潔的東西。
坐在冰涼的地板上,緩了好一會兒他才進去浴室。
開著冷水,他站在鏡子前伸手去觸碰水龍頭的涼水,帶著冷意的水從指尖掌心傳往身體,他緩緩抬頭。
晲著鏡子裡臉色蒼白的自己,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白皙光滑的手腕,用指甲在手腕上使勁壓下,因為太過用力手腕的皮被指甲弄破,傳來絲絲刺疼。
把破皮的手腕放到冷水下衝洗,傷口碰到冷水又麻又疼,他垂眸看著傷口,濃密的長睫輕輕顫了下。
浴室裡逐漸傳來水聲,玉淮星站在花灑下任由冰涼的水衝在他身上,順著他的脊背滑落在地板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
手握著手腕上的紅繩,他下意識地用力握住。
他不得不承認一直被他壓在心底不敢承認的事——他的內心猶如他黑暗的生活一樣也是黑暗的。
以前跟在顧辭念身邊,他把心裡的黑暗隱藏起來在他以為的光明後面,可是在逐漸腐爛的人生中就連那抹虛假的光都消失後他心底的黑暗便湧了出來。
“砰砰砰!”浴室門外傳來拍門聲。
玉淮星不知道在裡面衝了多久的冷水澡,他的指腹因為泡水過多而變得皺巴巴的。
“玉淮星!”顧辭念還在拍門,“快出來,不然我踹門進去了!”
玉淮星慢條斯理地披上一件浴袍出去,剛開門顧辭念就感受到裡面傳出來的一陣冷意。
浴室裡沒有泡熱水澡的蒸騰熱氣,只有隨著浴室門被打開冒出的一股寒意。
“你洗了冷水澡?”顧辭念難以置信地盯著玉淮星。
瞥了眼顧辭念,他側過身想從顧辭念身邊經過卻被抓住了胳膊,即使隔著一件浴袍他身上因為洗冷水澡裹著的寒意還是一點一點傳過來。
剛才他見玉淮星進去浴室太久怕他泡得暈頭會出事才過來敲門,可是他壓根沒想到玉淮星竟然洗了這麽久的冷水澡。
“你瘋了嗎!你自己什麽破身體不知道還敢洗冷水澡!你還要不要命了!”顧辭念把玉淮星扯到床邊扯過一張絲絨被把玉淮星裹起來把他抱到床上,拿過床頭櫃的遙控器他開了暖氣,把暖氣調得很高。
用毛巾給玉淮星把濕漉漉的頭髮擦乾,他想起玉淮星以前的自虐行為心口像被一塊大石頭壓住,沉重地讓他喘不過氣。
把半濕的毛巾扔一邊,他拿過吹風機給玉淮星吹頭髮,垂眸時不經意看見玉淮星手腕上弄破皮的傷口。
他抓著玉淮星的手抬起來,望向玉淮星:“手上的傷怎麽回事?!”
玉淮星想從顧辭念手裡抽回自己的手,可是顧辭念避開他的傷口握在手臂上的手握得很緊。
“沒什麽,只是破皮而已。”玉淮星神色平靜地抬了下眸,他淡淡看了眼手上的傷口,小聲道,“浴室裡沒有刀,花瓶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