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生活,黑暗的世界,溫碧玉殘忍可怕的聲音總會一次一次的告誡他——他是得不到幸福的,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
怎麽可能是假的。
顧辭念對他的好,對他的溫柔,以及他抱著自己時傳過來的炙熱楠楓的溫度都是真真切切的。
可是心裡若隱若現要湧出來的酸澀和難過又是怎麽回事?
自從上次他恢復了一點記憶後,那些酸澀在顧辭念的溫柔下散去不少,可始終會殘留一些縈繞在心尖。
“念哥……”愧疚感在心裡散落,他忍不住又在顧辭念肩膀上蹭了蹭。
“我在。”顧辭念低頭在玉淮星的頭髮上親了親,溫柔耐心的撫著他的脊背哄著,“我一直在,我抱著你,寶寶睡吧。”
玉淮星軟靠在顧辭念懷裡,感受著透過薄薄衣衫傳過來的溫度,他輕輕的應了聲,手不由得摟近了顧辭念的脖子。
哄了許久,聽著清淺的呼吸聲傳來,顧辭念低下眼,銳利的眼眸裡含著濃濃的心疼與痛苦。
他的星星以前遭遇的一切他都想親手毀掉,可是他又不敢去觸及玉淮星傷心的疼痛區。
想起之前玉淮星談起以前的事時不穩的情緒,他就心疼的難以呼吸。
玉淮星現在越是依賴他,就側面證明上輩子的自己傷的他多深。
以前的他無視玉淮星的傷口,甚至還在他的傷口上研磨把他原本的傷口撕裂的鮮血淋漓。
本就無法愈合的傷口再次被折磨的慘不忍睹。
“星星……”他撫著玉淮星柔順的頭髮,聲音又啞了幾分,“寶寶……”
等到玉淮星恢復記憶後,他回想起這一切會不會厭惡到惡心呢?
——
醫院裡,顧父看著虧空了內裡幾欲要崩塌的顧氏,氣的胸腔重重起伏,氣差點順不上來。
風流多情的情場老手此刻不複曾經的精氣神,已然蒼老了十幾歲,頭髮白了一大半。
他手上掛著點滴,望著助理剛遞來的報告氣的把報告扔向副總,一手把桌子上的東西都揮落,杯子花瓶碎了一地的瓷片。
“NX……NX!”縱橫商場多年,顧氏能一家獨大自有他們的手段和勢力,其他企業公司在他面前都得唯唯諾諾。
可NX這間公司從誕生到成長就像是一夕之間,成長的速度極快,甚至能與顧氏相匹敵……
這怎麽可能,對方到底是誰?為什麽能擁有如此強大的勢力?
“一群廢物,讓你們查個人這麽久都差不到咳咳——”顧父說完禁不住咳了好幾下,旁邊的人趕緊上前幫顧父順氣。
顧父因為縱情情場,其實身體也早已虧空,現在遇到讓他遭不住的大事他便如被蟲蛀虧空的樹一般直接坍塌。
氣順不上來時他的臉被氣成了豬肝色,肩膀和胸腔一下一下的起伏著。
“顧總消消氣,消消氣!”副總心有余悸的站在一邊。
“顧總!”外面風風火火的闖進一個人,是顧父的秘書。
他拿著手裡的文件,見顧父氣的搖搖欲墜,他猶豫著不敢把手裡的文件遞給顧父。
“幹什麽!拿過來!”
在顧父的暴怒勒令下,秘書顫顫巍巍的把手裡的文件遞過去。
顧父一把奪過,看了會兒後他的眼睛陡然瞪大,胸腔起伏的越來越快,嘴裡咬著牙喃喃:“是他,竟然是他!”
“顧總!”
“快叫醫生過來!”
顧父一口氣堵在胸口,直直的倒了下去,一群人手忙腳亂的跑去叫醫生。
插上氧氣管打了安定劑之後,顧父才稍微緩過來,剛才拿著文件的手氣得發抖。
氣息沒能完全順下來,顧父說一個字都要重重的呼吸著:“玉淮星,真、真是個狐狸精!”
當初他就不該讓顧辭念養著這隻金絲雀,現在這隻金絲雀倒是成了咬人的狐狸,要咬掉他一口肉!
——
“念哥……”玉淮星在溫暖的懷抱裡睜開朦朧的眼睛,看著抱著他的帥氣男人,他在他懷裡輕輕蹭了蹭。
被顧辭念抱著,這一覺他倒是睡得好了些。
“醒了?餓嗎?”顧辭念摸摸他的小臉,把他睡得微翹的那截軟毛壓下來。
玉淮星這期間有好幾次似乎都在做噩夢,無意識的攥著他的衣服,好在哄著哄著蹙起的眉心慢慢展開。
“還好。”他剛睡醒沒什麽胃口,整個人都懶懶的。
“我給你熬些粥,待會起來吃。”
玉淮星微彎著眼睛看他:“好。”
顧辭念去熬粥時玉淮星感覺腦子不太清醒起來去浴室洗臉,抬起頭時恍惚間腦海傳來一些聲音。
“你覺得這樣幸福的生活能持續多久呢?這種幸福真的是你能擁有的嗎?”
“玉淮星,別想了,你就該下地獄!”
“泥潭才是你的歸屬!”
……
身體微顫猛地抬頭,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泛白的臉上沾著水珠,濃密卷翹的長睫被水沾濕,眼裡籠著一層茫然。
水龍頭的水還在嘩嘩的流,聽著水流聲,一些帶著「嗞嗞嗞」電流的畫面在腦海回蕩,撞擊著心底深處的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