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辭念握著方向盤的手收緊,他一言不發地踩著油門把速度提上去,緊咬著後槽牙壓抑著自己的脾氣。
送玉淮星去到顧辭銀家,顧辭念在玉淮星解開安全帶時側過身欺近扣著他的後腦杓吻上去。
“早些回來。”
看著玉淮星匆忙的背影,他緊握著的手青筋暴起,骨節發出「哢哢」聲。
一腳踩上油門,車子飛快啟動,他在路上瘋一樣飆車,風在耳邊掠過,像是野獸在怒吼一般。
他滿心怒火無處傾瀉,試圖用這種方式壓製著他想把玉淮星綁回來,把他鎖起來的衝動。
不知道多少次,他想把玉淮星用鎖鏈鎖起來,想把他關在只有自己能看見的屋子裡。
那樣玉淮星能依賴的只有自己,也只會想著他一個人。
這種想法不知道出現了多少次,他不是不想,只是每次看到玉淮星難過泛紅的眼眶時,他最終還是妥協了。
現在這個時間點這條路上沒人甚至沒車,顧辭念沿著這條公路繞了很久,他開了車頂棚,迎面撞來的強力的風撞在他的身上讓他逐漸冷靜了些。
在一處公路停下,顧辭念仰靠在座椅上,手握拳狠狠砸在方向盤上,皮膚立刻紅了一大塊。
一聲輕微的聲音響起,顧辭念望過去看見玉淮星之前忘在車上的香煙掉落在下面。
撿起那盒香煙,顧辭念拿在手裡看了好一會兒,從煙盒裡抽出一根,他咬在嘴裡用打火機點燃。
星火在已經暗下來的天色裡亮起,猶如黑夜裡閃爍的一顆星星。
他深深吸了口煙,冰涼的薄荷氣息灌滿他的口腔,他猝不及防被嗆了下。
“咳咳咳——”
咳嗽了幾聲,看著逐漸在眼前消散的煙霧他食指和中指夾著煙,手肘壓在已經放下的車窗上,重重吸了口氣。
他從來沒有抽過煙,甚至聞到煙味就會煩躁,不管哪一種煙他都不喜歡。
身邊人都知道他討厭煙味,抽煙的人都會特意在他面前避開,從來不會也不敢在他面前抽煙。
玉淮星上輩子也不抽煙,就連酒也很少喝,可是這輩子他卻開始抽煙了。
甚至會用煙頭去自殘。
顧辭念沒有摁滅手裡這支煙,燃起的星火忽明忽暗,看著不斷在燃燒的香煙,他想起玉淮星想用煙頭自殘那一幕。
心臟驀地一疼。
那晚玉淮星喝醉了,外面下著雨,雨水滴落在樹葉上滴滴答答。
他們坐在飄窗上,他從後面摟住玉淮星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臉頰貼著他的耳畔。
那時候玉淮星沒有推開他,那是他們難得的溫存,可是其實只是玉淮星那時候喝醉了,並沒有力氣和心思去理會他罷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醉酒的關系,他當時一直盯著煙頭看,那一幕和他上輩子在視頻裡看到玉淮星自殘的一幕相重合,惹得他心頭一窒。
如今回想起來,他心裡滿是慶幸。
好在他發現及時,好在灼熱的煙頭沒有燙到玉淮星稚嫩的皮膚上。
耳畔掠過醫生說的玉淮星有黑暗恐懼症的聲音,想起他還沒恢復記憶時他們在錦城一起住的時候。
他習慣每晚都關燈睡,那時候他抱著玉淮星總能感受到他身體的略微僵硬,像是在努力控制自己的身體一樣。
可即使在努力控制,他心底深處的害怕像是扎根的大樹,根本沒辦法掩飾。
因為還沒恢復記憶,那時候他隻以為玉淮星是不習慣是害羞,現曾經的一幕幕在腦海掠過,就像是一隻手緊緊的拽住他的心臟。
“星星,你以前發生過什麽事嗎?”倚靠著座椅,顧辭念低聲自喃。
抬起夾著香煙那隻手,顧辭念修長的手指放到嘴邊,咬著那支還沒燃燒完的香煙吸了口。
這一次他沒有再像之前一樣咳嗽,雖然還是很不喜歡煙味,可是想到玉淮星也抽這款煙,他就能抽下去。
緩緩吐出煙霧,白色的煙霧在眼前散開,縹緲了剛露頭的月亮。
把被煙頭燙過的掌心朝上,上面的痕跡已經消失,隻留下一點點淡淡的痕跡。
幸好當時他沒讓那根煙燙到玉淮星。
清涼的薄荷在嘴裡化開,一股冰涼的氣息順著咽喉灌入肺裡,他緊緊握住被燙傷過的手掌,又吸了口煙。
在煙頭將燃盡時他沒有把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而是把閃爍著猩紅光亮的煙頭摁在了自己的掌心上。
灼熱的觸感穿透皮膚燙進血肉,他低下眼看著掌心上的傷口,傷口上滲出來的血與肉融在一起,糜爛的變成了暗紅色。
灼傷的刺疼感從掌心一點點的順著手掌傳至心臟,把心臟也灼傷了一個大洞。
玉淮星以前自殘的時候在想些什麽呢?
他掌心長著一層薄繭,可煙頭燙過都灼熱的刺疼,玉淮星那雙細嫩的手被燙過該會有多疼?
扔掉煙頭,顧辭念從煙盒又抽出一根煙點燃。
感受著薄荷的涼意,他似乎能靠著這點氣息麻痹自己。
在路邊抽了兩支煙之後他才開車回去,屋子裡因為沒人在家漆黑一片,外面只有清冷淡黃的路燈亮著。
開門進去,顧辭念開了燈,屋裡一片寂靜。
緩慢走進去,他忽然有些不適應。
白熾燈把客廳照得很亮,桌面上擺放著他買回來的香檳玫瑰,整潔的屋子即使擺放著各式家具還是顯得空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