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陸長淵陷入了糾結中。
忽然,陸長淵一頓,自嘲著搖頭,對自己的所思所想感到驚詫。
可笑啊,他堂堂的明淵真君,執劍闖四洲,雷風厲行。眼下,竟為了一個男子,坐在洞府中想東想西。
他愛劍如命,道心堅固,萬萬不能被人左右道心,哪怕那個人是他的師弟也不可!
陸長淵寒氣凜冽,轉瞬間,又成了生人勿近的一代劍尊。
罷了,蕭靖不回訊,他就親自過去一趟。難不成,他還會為了一個傳訊符而耿耿於懷?
陸長淵驀然起身,一抬腳,就驚醒了身後人。
“師父,你要去哪裡?”
柳元白坐起身,輕盈鮫紗滑落,露出光潔瑩潤的肩頭。
陸長淵微微側頭,安撫道:“你睡吧,我去去就來。”
“師父,”柳元白心慌意亂,趕忙爬下床,險些摔落在地,踩著小巧的腳丫子,眼巴巴問:“您要去找師叔嗎?”
陸長淵撇過頭,一身雪白的道袍在月色中瑩瑩生輝,神色淡淡,薄唇輕啟:“別多想。”
柳元白雙眸含淚,咬著下唇,嘗到了血腥味才松開:“也是,師叔受傷了,他肯定希望您能陪在身邊的。”
言罷,他咳嗽幾聲,清秀的眉頭擰成一團。
陸長淵腳步一頓,轉身問:“白兒,你還疼嗎?”
柳元白搖搖頭,笑容淺淺說:“沒事,我……還好。”
想了想,陸長淵朝他招手,“我要去仙進峰,瞧……瞧瞧你師叔,你去嗎?”
柳元白雙眸一亮,重重地點頭:“師父,我和您一起去,我保證,絕不會再惹師叔生氣的!”
“他那性子……”陸長淵輕笑著搖搖頭,叮囑道:“倘若他欺你,別放在心裡。”
“不會的,我早就習慣了。”
柳元白笑靨如花,依偎在他身邊,用濡慕的眼神看著他,乖巧極了。
隨即,兩人朝仙進峰而去。
雜役上前,躬身道:“明淵真君,仙醫歇下了,不見客,他有句話留給你。”
“什麽話?”
“青蓮真人已離去了,請您不必再等了。”
陸長淵蹙眉,不虞問:“他何時離開的?”
雜役恭敬有禮,答:“在您走後,他也離開了。”
柳元白上前,憂心忡忡道:“師叔受傷了,怎麽還不愛惜身體,他去哪了?”
雜役搖搖頭,“不知。”
柳元白吐了吐舌頭,尷尬地看向他,低聲問:“師父,怎麽辦呀?”
陸長淵冷了臉色,語氣不善:“他的事,無關緊要。”
哼,一個油盡燈枯的人還能四處亂跑,不是求死,就是肆意妄為,他有何法子?
柳元白羞愧不已,蒼白的小臉染著不正常的緋色,呢喃細語:“都怪我,是我壞了師叔的好事,惹他生氣了。”
“下情毒,是歹毒之事,算哪門子的好事!”
見師父生氣,柳元白不敢多說,慚愧垂頭,默默聽候訓斥。
幸好,陸長淵性子淡漠,不會無端端朝他發火,只是告誡他,莫在舊事重提。
柳元白低聲應是。
“師父,我們去找找人吧,我挺擔心師叔的,他在門下弟子前丟了臉面,險些淪為笑談,會不會……”
陸長淵沉吟片刻,同意了。
隨後,兩人一同離去了,在偌大的劍宗中,四處尋找蕭靖的蹤跡。
寒風瑟瑟,柳元白凍得臉頰通紅,縮在陸長淵的衣袍下,呼出陣陣白氣。
飛劍遁去,壯闊的劍宗巍峨聳立,高聳入雲的峰頭飛速掠過,消失在身後。
漸漸的,柳元白冷得發僵,他覷了幾眼身邊之人的神色,低聲問:“師父,師叔不會出事了吧?”
陸長淵一頓,久久不說話。
涼老看不過眼了,出聲問:“你好歹也是他的師兄,連他可能會去哪裡,都不知道嗎?”
“我不知。”
涼老頓了頓,提醒道:“他……在練劍峰吧。”
陸長淵眉頭一蹙,不解其意:“他受了傷,理應好好修養,去練劍峰做甚?”
種種猜想中,陸長淵壓根沒料到還有這麽一種可能性。
物是人非,涼老見慣了人情冷暖,在這一刻,仍失望了:“明淵真君,你過分了。”
此言一出,陸長淵臉色鐵青,先是師父,再是涼老,皆喊他「明淵真君」。
自修煉,涼老就從旁指點,對他頗多關照,兩人亦師亦友,可……何以失望至此?
“你們的恩怨是非,我管不著,也說不清。”涼老頓了頓,像是路見不平般說:“同門一場,你對他太無情了。”
無情?
陸長淵從未聽過這般評價,眉頭緊鎖,難以置信。
不過,涼老也不想跟他翻舊帳,疲倦說:“他在練劍峰的,你去吧。”
陸長淵不解,追問:“你如何得知?”
“除了你,有誰不知?”
靈光峰的青蓮真人,鍾情於明淵真君,為了他,整日沉浸在練劍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