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天道賜予的榮光,他有什麽特別的,師弟想喚他過去幹什麽?
若不是柳元白,師弟也不會明明見到了自己,卻視若無睹,都怪這些人,才讓他分心了。
陸長淵飄渺出塵,眼中一片柔情,哪裡有魔頭的影子?
只見他回過頭,淡淡說:“白兒,你師叔喚你過去呢。”
柳元白心頭一跳,透過他冷漠的雙眸,竟看到了一片煉獄,淒厲的哀嚎此起彼伏。而他,正在其中受盡煎熬,生不如死。
薄薄冷汗浸透了後背,柳元白渾身發抖,梗塞道:“不……不不不必了……”
蕭靖眉頭微蹙,神色中有一絲茫然。
他險些被殺,還堅持待在陸長淵的身邊?他的愛,就這麽深重?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蕭靖也無話可說,唯有提醒:“陸長淵,這裡是劍宗,可輪不到你張狂。”
看看寒冰潭,在天譴下,撕裂成了一道道深淵,若他再發瘋,指不定給劍宗帶來多大的禍端。
陸長淵像偷吃了蜜糖,笑容溫柔:“師弟,你說得對。”
“而且,柳元白是你的徒弟,為人師表者,當以身作則,豈能一時氣憤,就痛下殺手?”
“師弟,你所言有理。”
蕭靖一頓,在他誠誠懇懇的態度下,有氣無處撒:“況且,師父對我們恩重如山,你也不想讓他失望吧?”
陸長淵點點頭,愧疚道:“師弟,聽你一席話,我方知錯得有多離譜,定會改的。”
不為人知的一面中,陸長淵笑開了花,愉悅道:“涼老,你看看我師弟,他跟我說了好多話呢。”
“我的師弟有天人之姿,性子又好,待人也友善,資質更是萬中無一,就連不開心時,說話也是動聽的。”
“當然,我的師弟隻對我這般,要是誰敢覬覦他,就一劍殺了吧,嘻嘻。”
暗地裡,他已經瘋得不像人了。
涼老聽得心頭髮涼,也不禁對青蓮真人感到同情,被一個瘋子戀慕著,該多害怕啊。
顯然,蕭靖也看出了他的瘋魔,說不害怕是假的,可箭在弦上,哪有回頭路。
“陸長淵,你走吧,不要再多生事端。”
“師弟,你再稍等片刻,我很快就能抽出仙骨!”
一聽到「仙骨」,柳元白駭然失色,以為他要秋後算帳,不禁雙手抱胸,踉蹌往後退。
很快,柳元白就知道,師父竟是要抽出自己體內的仙骨,讓青蓮真人重登仙途。
這……
簡直不可思議!
那麽,青蓮真人會同意嗎?
倘若蕭靖能聽到他的心裡話,定會大嚷:“我怎麽可能會同意?!”
由始至終,都不過是陸長淵的一廂情願罷了。
因此,蕭靖寒著臉,語氣嚴肅:“陸長淵,我不要你的仙骨,你不必白費勁。”
“不要?”
無人得知,他心底的暴虐再度蠢蠢欲動。
蕭靖呼出一口濁氣,冷笑說:“人盡皆知,你墮魔了,你的仙骨沾染魔氣了吧。”
“扔到路邊都要被人吐口唾沫的仙骨,你給我?”
“陸長淵,你是相救我,還是想害我?”
蕭靖神色憔悴,雙眸卻明亮如繁星,冷笑時,盡是嘲諷:“你自甘墮落,已聲名狼藉,還想拖我下水?”
“你……是這般想的?”
陸長淵心頭苦澀,被誤解、被嫌棄的滋味是如此難受。
這樣的話,他說了千百次,蕭靖聽了後,很傷心吧,會偷偷哭泣吧?
想來,他不過聽了一次,就心痛到難以喘息,倘若還有第二次、第三次,會心疼至死吧。
這一刻,他有多難受,就有多懊悔。
悔恨如一把利刃,活生生插進他的心裡,還狠狠攪了一圈,難以愈合的傷痕將伴隨一生。
陸長淵笑不出來了,晃了晃身子,仿佛踏出了一小半步,又似沒有,苦澀說:
“師弟,你說得對,我的仙骨染著魔氣,豈能配得上你?”
他的師弟,自然要用最好的。
他真傻,差點又讓師弟不開心了。
陸長淵想通了,淺淺一笑:“師弟,你放心,我懂了。”
蕭靖:“……”你懂了什麽?別亂想,更別亂來啊!
“外面風大,我送你回去吧。”說著,陸長淵朝他伸出手。
蕭靖滿頭黑線,在他的堅持下,再度伏在傀儡的背上,往靈光峰而去。
陸長淵不以為意,笑了笑,徑直收回手,追了過去。
兩人離開後,柳元白頓時跌坐在地,心仍怦怦直跳,他……僥幸逃過一劫。
回到靈光峰,蕭靖愈發疲倦,拖著酸痛的身子,一頭栽在床上。
此時,一清瘦的人兒靜靜躺在床上,連呼氣時,都帶著誘人芬芳。
陸長站在床邊,靜靜凝視他的睡顏,竟覺得滿足之極,緩緩露出一抹邪笑。
忽然,他抬起手,瞬間拍碎了那一具傀儡,卻仍覺得不解恨,連灰燼都一把火燒毀了。
區區一個傀儡,竟敢背起他的師弟,定所圖不軌!
涼老無奈,歎氣說:“只是一具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