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淵怔了怔,低低說:“好。”
魔氣獵獵,所到之處,生靈皆避其鋒芒。
很快,兩人回到暫庇處。
神魂回歸,蕭靖一陣頭暈目眩,連連嘔吐,細一瞧,十指已血肉模糊,疼得意識不清。
“啊……”好痛!
“師弟,給我看看。”陸長淵心疼壞了,捧著他的手,輕輕吹了幾下,在對方的怔忪中,不由得苦笑:“我真是糊塗,塗藥吧。”
受了傷,吹一吹有何用,徒添煩惱罷了。
白骨露肉的手掌攤開,托著一碧綠色的丹瓶,惹人心頭一跳。
順著他的目光,陸長淵低頭,見著自己的慘狀,隻覺得難堪,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
忽然,蕭靖取過丹瓶,“給我吧。”
男人雙眸一亮,不禁喜上眉梢。
忽然,他的手心刺痛,下意識想抽出手,被卻一隻溫潤的小手握住。
“別動,我給你塗藥。”說著,蕭靖讓他坐下,輕輕灑下藥粉。
元嬰真君出手,必定不凡。
這藥粉不知為何物,卻藥性極快,連死氣侵襲過的血肉,都緩慢凝血了。
猩紅的血肉,灑著綠色粉末,不時流出汙臭的黑血,擦拭後,隱約可見骨頭。
抬頭一看,男人傷痕累累,身上沒有一寸肌膚是好的,像被扒了一層血肉,鮮血淋漓,竟慘不忍睹。
不久前,識海被死氣肆虐,成了一片汪洋血海,魔氣在體內亂竄,似有爆體而亡的征兆。
可以說,陸長淵已是身魂俱傷,如踩針尖,無時無刻不在忍受劇痛,明明疼得直發抖,愣是一聲不吭。
甚至,在罕見的關切下,他粲然一笑,躁動的魔氣仿佛得到安撫,一瞬間身體清涼,疼痛似減緩了些,不知藥效,還是情緒使然。
陸長淵隻知,他很歡喜,再痛也值得。
話雖如此,話到嘴邊卻改了口風:“師弟,我不痛的,你別擔心。”
“誰擔心你?”
心情煩躁,撒藥時不由得重了幾分。
陸長淵手掌驟縮,疼得微微發抖,連臉色都煞白如紙。
頓了頓,蕭靖終究是心軟了。
罷了罷了,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怕男人死了,留下爛攤子。
“你脫下衣服。”
陸長淵一頓,笑著說:“我怕嚇到你。”
“脫了!”
盡管有心理準備,在陸長淵扯下身上的爛布條,帶出一大片血肉時,仍不免心驚。
鮮血,流了一地。
“我……”
話未說完,男人一陣搖晃,竟站立不穩,險些摔倒在地,幸好被蕭靖及時扶著。
腥臭味刺鼻,不禁放緩呼吸。
蕭靖屏氣凝神,往一大桶中注入靈泉,小心翼翼地扶他盤坐其中。
靈泉清透,有舒緩傷勢之效,陸長淵呼出一口濁氣,眉頭稍展。
大掌輕輕碰了碰他的小尾指,沒被拒絕,陸長淵不禁心花怒放,大膽的又碰了碰。
他的觸碰,如羽毛拂過湖面,泛起的漣漪幾近於無,也並未讓人在意,可自己的心裡卻甜甜的。
“師弟……”
陸長淵微閉著眼,輕聲呢喃,仿佛在嘗一顆甘美的果脯。
“別說話。”蕭靖微微紅了臉。
洞府中,水汽彌漫,氤氳著曖昧的氣息。
或許是男人的目光太深沉,蕭靖愈發不自在,扭頭就走。
趴在桌子上,心怦怦直跳,陌生的情愫在撩人心弦。
系統哎呀一聲,幽幽說:“宿主,你該不會……”
“不可能!”
“可我還沒說呢。”
蕭靖冷笑一聲,堅決道:“不論你說什麽,都絕不可能!”
這只是一場任務,他的所作所為,也只是做任務!
洞府中,血色彌漫,漸漸模糊了視線,連思緒都變得混沌。
漸漸的,蕭靖睡著了。
入睡後,他噩夢連連。
一會兒夢到陸長淵屠戮世人,一會兒夢到他被一劍砍殺。甚至,一白發魔頭的嘶吼回蕩在腦海:“你為什麽要騙我?!”
“我沒有騙你!”
蕭靖猛地驚醒,心跳得極快,不禁冷汗涔涔。
“你騙了誰?”一道沉沉的聲音傳來。
謔!
蕭靖嚇一跳,在男人探究的目光中,竟有幾分心虛,僵硬撇過頭,悶聲說:“沒誰,我做噩夢了。”
然而,陸長淵對他的說辭,也不知信了沒信,只是深深地看著他,摸不透神色。
心,愈發慌亂。
蕭靖推開他,不解問:“我為何會在床上?”
“你睡著了,怕冷著,我抱你上來的。”
腳步一頓,蕭靖頓時僵住了,“你……抱我上來的?”
或許是他的表情太僵硬,陸長淵莞爾一笑,“正是。”
隨即,走近了幾步,貼著他的後背,俯身說:“師弟,你香香的。”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垂,兩人挨得極盡,能清楚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高大的身形壓下,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在內,恍若抱著,姿勢太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