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王子。”
李茂年十八,得聖上一手,雖平庸了些,也該接觸朝政了。
若他能辦得漂漂亮亮的,也算給聖上長臉。
私底下,大臣常說,大王子略顯平庸,行事不決,與睿王相比,有天壤之別。
“不出意料,大王子會在宴會中,讓王爺難堪吧。”
申淮嘴角泛笑,回道:“他若不蠢,就當收斂。”
隨即,申淮挑挑眉,饒有興趣說:“聖上有諭,讓小侯爺也前去。”
公孫明一愣,失聲問:“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
這下子,公孫明真急了,小侯爺神志不清,如何去?
若他在宴會上,再遭刺激,又當如何?
申淮歎為觀止:“你來真的?”
原以為,他是一時昏了頭,看這樣子,不像是玩玩而已。
申淮仍想說什麽,卻見他嘀嘀咕咕的,搖搖頭,在夜色的掩護下離開了。
兩日後,清晨。
綠竹一大早就前來伺候,見主子走出房門,不禁瞪大雙眸。
“小……小侯爺,你怎麽出門了?”
“我不能出去嗎?”
記憶中,李睿只是將他軟禁在院子裡,沒說連房門都不可以踏出吧。
綠竹欣喜若狂,用力搖搖頭:“小侯爺,太好了,你恢復清醒了!”
這段時間,他整日渾渾噩噩的,雖不吵不鬧,卻比木偶還僵滯,令人心疼。
綠竹大叫一聲,邊跑邊說:“快稟告王爺,小侯爺清醒了!”
蕭靖抬起手,對著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他清醒了,為何要告知李睿?
難不成,李睿想讓他一輩子渾渾噩噩的,畢竟當個傻子,還容易掌控?
完了,他就偷懶幾天,就掉入了另一個火坑?
不多時,李睿就過來了。
他穿著一襲墨色衣袍,樣貌英俊,劍眉入鬢,走路時虎虎生風,有不可一世的傲氣。
這一次,他罕見沒有睨眼瞧人,那銳利的視線,卻讓蕭靖愈發不自在。
抓了抓蓋住半張臉的頭髮,蕭靖隱隱有些心虛,托管這幾天,不會被他看見真容了吧?
“王爺,您貴人事忙,怎麽有空過來?”
言下之意,則是你沒事,就趕緊走吧。
李睿勾起嘴角,笑容如微風拂過漣漪:“你不瘋了?”
蕭靖一頓,抽了抽嘴角,不發一言。
你才瘋!
“哦?”李睿眉頭輕挑,饒有趣味道:“你是不是在心裡罵本王?”
這都能猜到?!
蕭靖嘿嘿一笑,恭維道:“王爺有天人之姿,聰明絕頂,又禦下有道,敬佩羨慕者,數也數不清,我區區之眾,對您佩服得五體投地!”
言罷,他舉高雙手,擺出五體投地的姿勢。
動作卡在半空,男人卻沒有阻止的意思,反而一臉感興趣。
蕭靖哎喲一聲,手臂無力垂下,淒慘痛呼:“不好,扯到傷口,手要斷了!”
說著,他渾身止不住地發抖,猛地後退幾步,跌坐在凳子上,將頭埋在雙臂間,疼得直抽氣。
“啊……疼……”
李睿頓時笑了。
真沒想到,他還有這機靈古怪的一面,明明是裝模作樣,卻讓人不覺得厭煩,心裡隻想縱容他。
這一刻,李睿總算松了一口氣,多日的擔憂都煙消雲散。
還能看到他撒嬌賣癡,像頑皮的小貓兒耍賴,就是上天眷顧。
男人久久不說話,讓蕭靖愈發不安了,悄悄瞟一眼,驚得炸毛。
不得了,李睿在偷笑!
笑什麽,莫不是看透了他,想拿他開刀?
敵強我弱,得見好就收!
蕭靖斂色正容,一本正經說:“王爺,您請坐。”隨即,又端起茶壺,為他倒茶。
手指一碰到茶壺,就疼得不輕。
差點忘了,他十指盡斷,算是廢了。
蕭靖臉色發白,小心地避開十指,用手腕處夾起茶壺,精神十分專注,才倒過一杯茶。
桌上灑了水,蕭靖抬起衣袖,胡亂抹了一通,笑著說:“動作不熟練,下一次,肯定能做得更好。”
這態度,夠端正了吧?
又偷偷瞟一眼,男人面色鐵青,眼中仿佛含著暴風雨。
謔!不愧是邪魅王爺,這脾氣夠反覆無常的。
蕭靖笑容僵硬,用掌骨處托起一杯茶,“王爺,請喝茶。”
不料,男人遲遲未接過茶杯。
雙手停在半空,不停地抖動,蕭靖有些尷尬,他現在連一杯茶都舉不起來了。
何況,這人還喝不喝茶,好歹給句痛快話。
等待時,雙手抖動得愈發厲害。
“王爺……”
李睿張了張口,有千言萬語都卡在喉嚨處,接過茶杯,卻遲遲沒有喝一口。
不管他喝不喝,蕭靖反正是笑了。
雖看不清真容,可他的笑如千樹萬樹梨花開,美得驚人。
這一刻,李睿有一種荒謬的感覺,他若不毀容,是美人坯子吧?
可惜,明明風光無限的小侯爺,卻毀了容,還廢了雙手。
看著他不斷抖動的纖纖細手,連一杯茶都端不起,李睿的心裡頗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