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悅耳的鈴聲響起。
蕭靖嚇了一跳,響起被方遠那一通電話支配的恐懼,摸了摸口袋,卻落了空。
原來,打給江元化的。
蕭靖躲在窗簾後,好奇地附耳傾聽。
在看到來電後,江元化欣喜若狂,不自覺整理一下頭髮和衣著,清了清喉嚨,以最佳狀態去應對。
“刁吉,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哦豁,原來是白月光的電話,怪不得整個人都變了。
“我挺好的,你呢?”
“嗯……好好,知道了,小管家婆。”
“真的?你後天就回來了?”
江元化大喜過望,手腳無處安放,語速極快:“幾點的航班,我去接你?”
“有空,我那天有空。”
“他?你怎麽……問起了他?”
江元化停住腳步,抓了抓頭髮,笑著說:“你別多想,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回來時,他就消失了。”
“對對,你放心,他肯定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蕭靖越聽越不是滋味,這說的,好像是他?
“我對他,哪來的感情,一個玩物罷了。”
玩物?
這一刻,蕭靖如遭雷劈,原主的情緒鋪天蓋地而來。
悲痛的、羞憤的、難堪的,各種負面情緒如雪崩,壓得他喘不過氣。
心頭一痛,如針扎、如重錘,疼得無法呼吸,唯有用力按著胸口,才能緩和著。
蕭靖的腦子空了,在共情的副作用下,被沉沉的悲痛支配著,想流淚,卻哭不出來。
他搖搖欲墜,仿佛已無力承受更多,每走一步,都萬分艱難。
然而,少年卻不死心,仍踉蹌著走近,明明傷心欲絕,卻執著地想要一個答案。
眼前,男人歡天喜地,大聲說:“你要嫌這裡髒,我們就搬走,總不至於讓他礙到你的眼。”
“好……好好,一言為定……”
江元化戀戀不舍地掛掉電話,驚喜地大叫一聲,恨不得仰天長叫。
太好了,刁吉很快就回來了。
這樣一來,他稍稍努力,就能再續前緣了。
在這之前,他得先把礙事的人除掉。
江元化眉飛色舞,一轉身,就看到了那礙事的人。
這一刻,蕭靖的臉色極其難看,可他沉浸在喜悅中,自然是視若無睹的。
“你怎麽在這裡?”無聲無息的,嚇他一跳。
蕭靖張了張口,有滿腹愁思,隻匯成一句話:“刁吉要回來了?”
江元化一頓,輕蔑地看他一眼:“你聽到了?”
“也罷,既然你都知道了,就別妄想太多,趕緊離開,別讓刁吉不開心。”
說完,他薄唇微勾,隨意說:“該給你的錢,一分都不會少,合約到此為止了。明天吧,你明天就走。”
蕭靖不堪重負,晃晃悠悠地後退幾步,耳邊嗡嗡作響,仿佛驚雷劈過,整個人都渾渾噩噩了。
慢慢的,淚水無聲而流。
他張口結舌,胸膛又痛又悶,哭得悲痛欲絕。
“嗚嗚……嗚……”
嗚咽聲難聽死了,江元化蹙眉,煩悶得很。
又哭了,天天都哭,到底在哭什麽?
“你別哭了,也別在刁吉面前哭。”
蕭靖傷心欲絕,緊緊捂著嘴,把眼淚往肚子裡吞,在他的眼神斥責下,維持理智的一根弦斷掉了,轉身往門外衝。
江元化轉頭,欲言又止,終究是沒有攔下他。
門外,雷鳴電閃,冰冷的雨水無情砸在地面上。
路燈昏暗,在濃重的夜色下,發著微弱的光芒。
蕭靖崩潰了,在極大的痛苦下,淚如泉湧,思緒混亂不清,像一隻無頭蒼蠅,在雨夜中跌跌撞撞。
大雨打在身上,冰冷刺骨,世界仿佛化成了一片虛無,耳邊唯有嘩嘩雨聲。
跑,快跑。
要逃離這裡,不再見任何人,就不會被傷害,不會苦痛。
抱著極端的想法,蕭靖哭喊著,在雨中一路奔跑,好似被猛虎野獸追趕,一停下,就會更加絕望。
“砰!”
腳下一滑,重重撲在道路上,濺起一身水。
明明痛得發慌,他卻踉蹌著爬起身,忍著刺骨的疼痛,一路跌跌撞撞,逃命似地往前跑。
然而,他的理智已接近崩潰,視線一片模糊,辨不清腳下的方向,很快又摔倒了。
就這樣,他摔倒了爬起,爬起後又摔倒,那狼狽的樣子讓見者心疼。
一次又一次,蕭靖渾身無力,連手臂都抬不起來了,倒在大雨中,任由雨水衝刷,如破財的玩偶,靜待命運。
忽然,一道刺眼的燈光從前方射來,直直打在少年的身上。
在強烈的燈光下,蕭靖緊閉雙眸,想側過頭,卻渾身發軟,張了張口,又發不出半個字。
小車駛來,濺起高高的水花,在接近少年時,驀然減速,穩穩停在了他的身邊。
這時,一名戴著金絲眼鏡的男子推門下車,他大驚失色,叫喊著跑來。
他說什麽?
蕭靖的意識漸漸模糊,視線裡,一個張皇失措的人影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