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不為所動,淡淡說:“前世是前世。”
“這輩子,蕭靖早就死了,死在你的無情中,死在絕望中,死在一次次的試藥中。”
原主早已心如死灰,連活下去的欲望都沒有了。
李睿頓時白了臉色,在萬分震驚中,竟不敢與他眼神對視,喃喃道:“不……不會的……”
說著說著,李睿目眥盡裂,狂聲大喊:“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天上地下,沒有人能將他奪走!
李睿一意孤行,將他強留在宮裡。
或許是內心有愧,李睿並未有不軌之舉,反而愈發上心,一應珍寶,全都奉上。
大王如此上心,侍女們更不敢大意,如眾星捧月般,隻為哄一人開心。
幸好,小侯爺姿色卓絕,又待人和善,伺候時,並不會為難。
可惜啊,他身子骨不好,又一直不願吃藥,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大王都急壞了。
月色濃濃,對影成雙。
這幾天,蕭靖被陰陽蠱折磨得不成人,常疼得睡不著覺,反反覆複咳嗽。
李睿氣過也求過,都別無他法,常夜不能寐,挑燈翻閱古籍,想從字裡行間找出治病之法。
有時,李睿也會發脾氣,氣他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可在他無動於衷的神情下,再多的抱怨,都難以說出口。
“咳咳咳……”劇烈的咳嗽聲響起。
李睿立刻放下古籍,來到床榻邊,輕撫他的側臉,輕聲道:“還不舒服嗎?”
蕭靖撇開頭,避開他的觸摸,仍止不住咳嗽。
大掌頓了頓,僵硬地收回來。
這才幾天,他就瘦了一大圈,整個人氣若遊絲,疼得臉色煞白。
李睿心裡沉痛,又問:“還痛嗎?”
不料,蕭靖直接閉上眼,擺出一副不願與他說話的態度。
這一刻,李睿寧可他打罵人,都不願被無視。
不久前,鬼醫才說,若小侯爺再不按時用藥,輕則壽命有損,重則有性命之優。
李睿心亂如麻,他無比強悍,面對千軍萬馬都不會眨一下眼,卻在心愛之人的冷漠下,不禁節節敗退。
他們……怎麽就走到了這一步?
李睿連連苦笑,近乎祈求問:“你珍惜自己,別再折磨自己了。”
他的心都快碎了。
蕭靖臉色憔悴,諷刺說:“我要麽離開,要麽死。”
片刻後,李睿沙啞說:“好。”他輸了,不敢再強留。
回到侯府,蕭靖一連昏睡了幾天。
蘇醒後,他整個人都蔫蔫的,做什麽都提不起勁兒,下人們見在眼裡,急在心裡。
傍晚,綠竹陪他隨便走走,小心說:“小侯爺,聽聞王宮要舉行宴會,聖上有言,請老侯爺到場。”
蕭靖一頓,“何時?”
“明晚。”
呵,請老侯爺到場,是請小侯爺到場吧?
對於李睿的心思,他沒空搭理,隻覺得厭煩。
“回去吧。”這一刻,他什麽好心情都沒有了。
夜晚,悄然而至。
蕭靖百無聊賴,在屋裡看話本,隱約聽到敲窗聲,狐疑問:“誰啊?”
無人回應。
一會兒,又響起了敲窗聲。
蕭靖放下書,徑直打開窗,看到人後,又猛地關上,卻被抵住。
窗外,是一張笑嘻嘻的俊臉。
“靖兒,許久不見。”
蕭靖目無表情,寒聲道:“放手,我要關窗了,畢竟有夜賊出沒。”
被罵夜賊,李睿也仍是笑著的,“我是夜賊,我是夜賊還不行嗎?”
“你來幹什麽?”
李睿一怔,收起嬉皮笑臉,緩緩說:“我很想你。”
他話中的深情,不似作假,蕭靖一聽,關窗的手都頓住了。
“睿王……”
“你別說!”李睿急忙打斷他的話,自顧自道:“你什麽都別說。”
能見他一面,已很歡喜,旁的話,就埋在心裡吧。
李睿貪戀他的一顰一笑,總在患得患失,說話時,不禁軟了幾分:“明晚,宮中有宴會,你……”
“你可去?”
蕭靖模棱兩可說:“或許吧。”
然而,就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足以讓李睿欣喜若狂,“太好了,那太好了,我在宮裡等你。”
蕭靖冷冷看著他,既不答應,也不拒絕。
此時,李睿陷入了狂喜中,壓根沒發覺他的不妥,眉飛色舞道:“你好好休息吧,明天見。”
男人一松開手,蕭靖就用力關上窗。
呵,宴會?
當晚,王宮中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漸漸的,場面漸冷,有心人皆正經威坐,不敢觸新王的霉頭。
方才還好好的,新王怎麽就不開心了?
說來,還空了一個位子,是……小侯爺沒來?
一時間,聰明人都有了眉目,能讓睿王苦苦等待,又放縱不來的,唯有那一位吧。
當然,宮中的變故,蕭靖是一無所知的,他也不想得知。
他很累,想睡覺。
偏偏,連睡覺都不得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