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珍可能這輩子也沒有想過,自己的人生既然會因為一隻白色的玫瑰而改變。
或許白色的玫瑰也並不是改變她命運的關鍵,而那所謂的命運是一開始就注定的。
其實那孩子是江子韜前幾天抱回來的一個孩子,說是遠方親戚的孩子,那女人不單單是單親母親不說,那個男人還是個混蛋,小珍本就是個心軟的女人,再一聽那女人的遭遇,就果斷的同意照顧這個孩子幾天。
也就是那一刻他才明白。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個男人的謊言。
哪裡有什麽遠方親戚,哪裡是什麽沒有父親的孩子。
她遇到那女人分明是在暗示杜小珍些什麽。
那孩子分明就是那個女人的孩子,而那個女人看她的眼神分明,就不像是看一個陌生人的眼神。
像是在警告,像是在暗示......
江子韜知道自己這些謊言,再也瞞不下去了,索性也就對他坦白了,他說那孩子是他的。
他還說在他認識杜小珍之前有一個感情很好的女朋友,他還說那個女人笑起來很好看。
他還說那個女人一直很愛她。
他說那個女人的陪伴不僅僅是在時間上,並且是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時候,就像是一束光照進了他的生活。
他以為他終於遇到對的人了,他以為他能和那個女人共度余生。
江子韜家庭條件並沒有那麽優越,而漫漫也是。
兩個人都是非常普通的家庭,甚至還都是相似到父母離異。
兩個人總是很合得來,無論是興趣愛好還是生活方式。其實並不富裕,但也過得很幸福。
就在這年的年初,男人把女人帶回了家得到的卻是母親的反對,這是在男人的記憶裡,明明那麽溫柔的母親,怎麽會對他發那麽大的脾氣,並且還把人趕了出去?
江子韜最近在那晚的雪很大,而漫漫站在他們家門口,整整站了一個晚上。
江子韜心裡五味雜陳的,他實在是不敢相信,當年他爸爸的死,正是因為漫漫的母親而死的......
江子韜永遠也不會忘記他父親去世的那天,更不會忘記那些痛苦的童年,他們母子倆相依為命,母親的身上還有殘疾,每天拖著不太方便的腿奔波於工作之中。
起初他們的日子很苦,一邊要擔負著他父親昂貴的醫藥費,一邊又要擔心著能不能吃上下一頓的飯。
江子韜其實也並不是壞心眼的人,他從小就是個很懂事的孩子,他的母親白天要忙於工作,晚上又要接新零碎的針線活與補貼家用,每月還要抽出一部分錢還欠的債。
所以他很小就懂事,他知道自己做的並不多,可是還是會幫助母親,乾一些力所能及的活。
他總是能趁著母親沒下班之前就把屋子打掃乾淨,他也總是能想方設法的在學校賺一些小錢。
江子韜從來不在乎他的同學對他的評價,更不在乎別人對他有什麽其他的看法,即使是別人罵他沒了爸爸的孩子,即使有人罵他是窮鬼,說他是掃把星......
這些他都當沒有聽見,他閉上了自己的耳朵,封鎖起了自己的心。
都是十幾歲的少年啊,或許在別人的少年時期,是炎炎的夏日,是清爽的汽水,是高馬尾的女孩兒,是球場上的歡呼,是一滴又一滴熱血的青春。
可是這些對於江子韜而言,都是遙不可及的東西。
他從來都是那個遠遠站在籃球場外看著的人。
甚至有時候連看也不會去看一眼。
男孩兒都有一顆爭強好勝的心。
更何況是政治青春期的少年,可是他只知道自己是什麽家庭,自己的境況又是什麽,對於別人而講的普通日子,對於他而言都渴望而不可及的。
不對,甚至連幻想都來不及。
他在學校一直坐著透明人的身份,什麽事也不張揚,總是那麽默默的站在一邊。
他打心裡就羨慕那些,能站在球場上自信打球的男生,能和女孩子說話臉不紅心不跳的男生,能厚著臉皮揪著女生的辮子說“借我看看作業”的男生,能在放學後騎著單車在這喜歡的女生回家的男生,能在周末一起和好朋友去飆車跑山的男生。
這些隻想想他就已經莫名的激動了起來。
可是當他抬起頭看見那早已被生活壓彎了脊梁的母親時,他只能緊緊的攥著拳頭,收起了內心所有的騷動,他拚命的壓製住那份不不安......
他知道他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學習,只有學習才能改變他的命運,只有學習才能帶領他脫離這片苦海。
只有他考上了好的,大學拿到了好的文憑,找到了好的工作,這些錢也就不用再愁,還不完了。
江子韜以為他永永遠遠都不會成為那些他羨慕的男生們。
更不會有哪一個女孩子找他說話。
他很“自知”躲著所有的社交,他的錢包很空,班級裡的一切團建活動,他都拿不出一分錢來,每一次都借著學習的借口說不去了,值得慶幸的是,他的成績很好。
這樣的拒絕多了,班級的團建活動也就不再叫他了。
那時的他還只是一個自卑又自閉的男孩兒,久而久之誰若是主動找他來說一句話,他也能受寵若驚許久。
他拚命的隱藏住自己,不想被別人發現。
在他的記憶裡,他永永遠遠都是大家提不起名的背景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