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知州的表情變得冷厲了起來。
黃娟更是直接脫口呵斥:“陸凌真,你胡說八道什麽,在恐怖遊戲中,大家忙著逃離惡鬼尚且來不及,誰敢跟惡鬼做交易。”
張曉、劉倩倩和袁意都看向了陸凌真,畢竟陸凌真說的話的確太驚世駭俗了,簡直堪稱匪夷所思。
畢竟在《冥界幻想》這個恐怖遊戲中,玩家和惡鬼的關系就相當於獵物和獵人,鬼怪們恨不得將他們吃的乾乾淨淨,連個渣滓都不留,又怎麽可能跟他們做交易。
再往深層想,像惡鬼這樣的東西,和它們做交易又能有什麽好結果。
“啊,那這就要問陸雪焉自己了。”
陸凌真依舊在微笑,然而眼中是咄咄逼人的銳利,他的目光如同刀劍,在切割審視著陸雪焉。
打從見到陸雪焉第一眼起,他就本能地對陸雪焉生出厭惡的情緒。
剛開始陸凌真還以為是原身殘留下來的情緒,後來他才發現並不是。
陸雪焉身上殘留著惡鬼的氣息,這個氣息和他們這些被留下惡鬼印記的玩家不同,是另一種意味的,一種圈養和佔有的氣息。
那是惡鬼在自己的祭品身上才會留下的痕跡,證明這個人已經是獻給它們的祭品,是它們的所有物,承受著它們的庇佑,但它們也會在某個時刻取走祭品的血肉靈魂。
一般來說,只有和惡鬼做了交易的人,才會留下這樣的痕跡。
而願意和惡鬼做交易,受到惡鬼的庇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不算是人了。
因為庇佑陸雪焉的惡鬼,會一邊覬覦著忍耐著,一邊蠶食別人的性命滿足自己隱忍的欲·望。
張諾很奇怪為什麽他和陸雪焉明明站在一起,可是女鬼的筆記本偏偏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其實沒什麽可奇怪的,因為惡鬼根本不允許另外一隻小鬼的筆記本落在自己祭品身上罷了,那承受筆記本上鬼怪印記的,自然也就只有張諾了。
陸凌真毫不客氣的追問下,陸雪焉瞪大了眼睛緊緊抱住了雙膝蜷縮起來,他雙目無神臉色蒼白,像是承受不住陸凌真的質問所以不停地喃喃自語:“我不知道,我沒有,我真的不知道。”
他這幅仿佛被逼到崩潰的可憐樣子,頓時讓直播間裡的粉絲不滿地叫了起來。
【陸凌真太過分了,他就是看不慣陸雪焉,所以故意胡扯,就是想摸黑雪焉老婆。】
【就是,就是,這世上怎麽可能有人和惡鬼做交易啊,比較起來,陸凌真反而像是和惡鬼做交易的那個吧。】
【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心疼死我了,雪焉老婆別怕,我們都是你永遠堅強的後盾。】
然而陸凌真卻沒有給陸雪焉半分喘氣的空間,他步步緊逼:“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想要故意逃避,你難道不知道,它會為了守住你這個祭品,弄死你身邊多少人嗎?”
陸雪焉瞪大眼睛,他混亂的腦海中終於蹦出了模糊的畫面,那是他本來想要埋在最深處徹底遺忘的噩夢。
他看到陸凌真走進一個房間中,他跟著陸凌真走了過去,然後他看到陸凌真痛苦地跪在地上,脖子上纏著厲鬼長長的黑發。
他驚慌失措地想要逃跑,厲鬼衝他陰冷一笑,將他逼進了房間中。
他無處可躲,不知道撞在了什麽東西上面,然後那東西掉下來,滾落進縫隙中,厲鬼已經逼近了,他聞到了死亡的氣息,他恐懼的發抖,絕望地閉上眼睛。
身邊越來越冷,陰冷的風從他脖頸後吹過,他被什麽東西一點一點的絞住,他以為自己會窒息而死,眼淚忍不住不停地滑落,然後他聽到有人在耳邊邪惡的低笑:“真是可愛的小東西,哭的真漂亮,這樣死了太可惜了,不如做我的娃娃吧。”
當時他太恐懼了,回想起來記憶也一片模糊,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麽,等他清醒的時候俞知州已經帶人衝進了房間裡,俞知州把他和陸凌真都帶了出來,他靠在俞知州溫暖的胸口,以為是俞知州及時把自己救了出來,便刻意遺忘了這一段記憶。
可是陸凌真的話,卻逼著他記起了這段記憶。
他突然想起來,當他在二樓遇到危險,以為自己會被浴室女鬼殺死的時候,他感到自己被擁入冰冷的懷抱中,整個人被摟抱的幾乎窒息,根本無法動彈。
有人帶了幾分苦惱地在他耳邊說話,說出的話卻無比的冰冷惡意:“你想要活下去啊,嗯,這有點難,就連我也不能破壞規則,但是我可以幫你想辦法,比如用別人的命替你的命怎麽樣?”
“哎呀,一條普通人的命怎麽比得上你,你就告訴我,想不想活吧。”
陸雪焉當然想活下去,從進入這個遊戲以後,他沒有一天不是活在恐懼之中,哪怕俞知州的保護也無法讓他徹底心安,因為他總有和俞知州分開的時候,就比如說現在。
可是他也不想背負著別人的命活。
他想要拒絕,但是卻無法掙脫對方的束縛,他感到身體不受自己的控制,拽住了衝過來保護他的張諾,然後筆記本就掉在了張諾身上。
本來他以為沒什麽事了,可是張諾今天死的這麽慘,陸雪焉心底隱藏的不安徹底被激發,他拚命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個意外,跟自己沒有關系,然而陸凌真卻揭穿了一切,讓他無法再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