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關上門後大概五秒鍾,他聽見屋內門鎖落下的聲音,而屋裡的燈光也被熄滅了。
“啊對了。”楚蔑頓了頓,突然敲了敲窗戶玻璃,朝裡面喊了句:“睡了嗎?”
“……”
楚蔑見裡面沒人答話,用刀柄敲了敲窗戶道:“答話,我不想夜闖民宅。”
裡頭傳來老盧巍巍顫顫的聲音:“我已經睡著了!”
楚蔑:“……”誰睡著了能答話?
“我沒別的意思。”楚蔑掃了一眼似乎已經有些亮的天空:“就問一句,明睿家在公寓的哪一間?”
…………
“明睿家在404?”
沈淮雲懶洋洋地坐在老盧對面,收起手上正在把玩的折疊刀,笑道:“謝謝你了。”
老盧白著臉哆嗦著唇,望著沈淮雲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苦著臉喃喃道:“我怎麽這麽倒霉?”
“哎呀,別這樣。”沈淮雲笑眯眯地把刀放回口袋,站起來打量了一下店鋪裡的遊戲:“難得有緣相見,乾脆趁著還沒吃午飯,來聊聊天打發一下時間怎麽樣?”
老盧:“……”我覺得不怎麽樣。
老盧頭疼道:“事情都已經過去十四年了,你們為什麽一個個都開始追問起來?”
“我們一個個?”沈淮雲眼睛一亮,把凳子又往老盧身邊拽了拽,縮短了兩人的距離,然後再次坐回椅子,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來。
老盧用驚恐的眼神瞅著沈淮雲:“你不能離我遠點嗎?湊著近做什麽?”
“放松。”
沈淮雲單手支著下巴,又從口袋裡掏出了折疊刀開始把玩,笑得人畜無害:“別這樣,我就是想聽得更明白一點。”
老盧裝傻道:“什麽叫聽得更明白?”
沈淮雲聞言,“刷”地一下子把刀片彈出,用一種富有壓迫力的眼神看著老盧:“現在方便告訴我,有誰找過你嗎?”
老盧:“……”
為什麽總來迫害我?!
“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老盧回想起半夜出現的那個讓他誤以為是鬼的年輕人,眉眼間的愁苦又多了幾分:“他應該是從公寓來的,也跟你一樣問起了明睿的事。”
“從公寓來的?”沈淮雲眉心皺起:“他跟我們不一樣?他難道不是這裡的居民嗎?”
“肯定不是啊,我沒見過他。”老盧斬釘截鐵道。
沈淮雲想到了什麽,有些在意地問:“他長什麽樣?”
“長的挺好看的。”老盧回憶道:“臉很白,性格也是比較冷淡的類型。”
“那他有說自己之後要去哪兒嗎?”
老盧搖了搖頭:“沒有。”
“這樣啊……”沈淮雲將折疊刀收起,揣進兜裡,衝老盧擺了擺手道:“午飯時間要到了,我就先走了啊。”
老盧這才松了口氣,立刻起身。
沈淮雲聽見身後悉悉索索的動靜,笑容滿面地回過頭:“您客氣了,我不用您送——”
一扭過頭和正在地上撒鹽的老盧對上了視線。
老盧:“……”
沈淮雲:“……”
他記得撒鹽好像是用來驅鬼辟邪的吧?
老盧這才後知後覺得把手裡的鹽往後藏了藏,尷尬地笑著說:“啊哈哈,慢走啊。”
沈淮雲看著地上的鹽,笑容中帶著點戲謔和惡劣:“沒關系,我下次還會再來的。”
老盧:“……”你就非得盯著我薅羊毛嗎?
沈淮雲沒有再理會老盧,離開了老盧的商鋪。
…………
大概是回去的路上有一些無聊,他將手伸進口袋,拿出一個小珠子在手上把玩。
這個珠子就是上個副本楚蔑留給他的。
他看到了一切——無論是蜃鏡中的沈遲雨,還是過去被叫做“林盡寒”的楚蔑。
也終於明白楚蔑為什麽突然對他變了態度。
楚蔑在自責自己沒能保護好沈遲雨。畢竟沈遲雨當初是因為擔心他才會重新回到他的身邊,但最終沈遲雨死了。身為隊長,他更是沒能保護好身邊的隊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一個又一個死去。
楚蔑可能覺得自己都沒辦法好好面對沈淮雲。
沈淮雲承認他確實介意了一瞬間,但更多的是難過和心疼——既是為沈遲雨,也是為楚蔑。
他第一次看見楚蔑真正的面容。
十九歲的楚蔑青澀寡言,外貌上和文森特最像,性格上和徐洺比較像。
真正的楚蔑是那種第一眼看上去就很有距離感的那種人,眉眼間有股清泠泠的味道。
他人話不算多,情緒也相對比較內斂,偶爾會跟關系不錯的人開玩笑。如果對一個人嘴毒的話,那大概是楚蔑真的很在意那個人。
沈淮雲也算是隨著楚蔑的記憶,見證了楚蔑的成長:楚蔑眉眼間的清冷變為了凌厲和沉鬱,也不再說笑玩鬧,整個人像是被剝離了個人感情,滿腦子全是對付蜃鏡的下一步是什麽,以及拚盡全力去保護自己的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