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晴了然,將手中的傘給了他。
沈淮雲接過傘後,頗有紳士意味地將傘傾向了席晴的方向,盡量避免她被雨淋到。
席晴倒也注意到了這點,將傾斜向她的傘柄推了推,讓傘恢復到不偏不倚的狀態,才說:“你沒必要特意照顧我,我又不是那種需要人關照的小女生。”
這樣照顧她,倒不是因為是席晴什麽小女生。
主要還是沈淮雲以前和姐姐一起生活,再加上後來照顧關秦月留下的習慣。
沈淮雲隻好笑著從了她的意:“好。”
楚蔑靠在門框旁幽幽地看著,隻覺得若非沈淮雲說他喜歡男的,多半也是撩妹高手。
沈淮雲開始若有所思地反覆默念著席晴的名字。
“席晴……席……晴?”
席晴皺眉,奇怪地看著他:“我名字怎麽了?你要一直重複?”
沈淮雲歉意地笑了笑,“只是覺得,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
“聽過?”席晴露出有些惡劣的笑容:“可別是你的前任,跟我是一個名字?”
沈淮雲原本正在回憶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聽到席晴這話,下意識回道:“不可能,我都沒談過戀愛!”
“萬一是玩曖昧的……”
“那更不可能!”即便在他眼裡楚蔑並不在現場,沈淮雲還是斬釘截鐵:“我對咩咩一心一意!”
楚蔑:“……”
知道了,知道了,你別說了。
席晴:“咩咩是誰?”
沈淮雲一臉驕傲:“我的明戀對象!”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糧的席晴:“看你照顧人這麽熟練,那咩咩是個可愛的女孩子吧?”
“不啊,”沈淮雲笑了笑:“他是很可愛,但他是個能手撕怪物的——”
席晴心道:竟是怪力蘿莉了。
“——男人。”
席晴:“……你剛剛說了啥?再說一遍?”
沈淮雲隱藏住自己戲謔的眼神,故意一臉奇怪地重複道:“男人啊?”
席晴:“……”
席晴重新掛回了笑容,只是有些語無倫次起來:“啊,挺好,那什麽的……”
楚蔑:“……”
已死,勿cue。
這頭,其他人終於分好了組,簡單決定了一下去尋找的方向之後,就開始分頭行動。
沈淮雲和席晴是朝集市的方向找的。
下雨天自然就不會再有人出來擺攤,所以街道上空蕩蕩的,並不能看到其他人。
雨變得更大。
間斷的雨滴變成了清晰可見的雨線。
雨線落在傘上又被傘強製性阻隔,朝四面八方躍去,形成了時隱時現的雨廓。
他們的褲腳已經被雨濺濕。
模糊間似乎聽到了孩童的吟唱聲,起初那聲音隔著雨幕聽得並不真切,後來那雨的雜聲漸漸隱沒了,於是孩童的聲音也越發清晰了。
“他在說什麽?”
沈淮雲側耳聽了聽,遲疑著說:“似乎在說…皮球?”
楚蔑站在一旁,神情凝重地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從他的視角可以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那是一個穿著紅雨靴的男孩,他一邊跑一邊唱到:
【媽媽說好孩子能夠吃到香噴噴的肉,
於是今晚我們吃了眼珠、舌頭和內髒。
爸爸說好孩子可以得到好看的皮球,
於是今晚我們得到了一個被剜去雙眼的人頭。
壞孩子不聽話,應當受到懲罰!
他的舌頭應當被割掉,製成美味。
他的眼珠應當被剜去,做成裝飾。
他的皮肉應當被烹製,隻余下一個皮球。】
雨幕中,穿著紅色雨靴小男孩的身影越來越明顯,這個童謠的內容也越發地清晰。
席晴緊盯著男孩,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那男孩的手高高低低,向他們小跑著過來,似乎正如童謠那般,正在拍著皮球。
童謠中的皮球,明顯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皮球,而是人頭。
沈淮雲一手持傘,一手展開,將席晴攔在身後,往後退了幾步,雙眼警惕地緊盯著男孩。
席晴原本做出防備的姿態,但在意識到自己被沈淮雲保護在身後時,她臉上露出了訝然的表情,表情中摻雜著些許難以置信和複雜,原本防備的姿態也放松了幾分。
“嘻嘻,有誰願意陪我玩皮球嗎?”
男孩笑著拍著皮球,他手中的皮球突然直接從她手中滑脫,然後不受控制的球在地上彈躍了幾下,竟朝著席晴的方向徑直滾了過去。
沈淮雲不確定這個球如果滾過來會有什麽後果,為了保險起見,他現在最好先拉著席晴避開。
“噠噠——”
在沈淮雲手中的傘突然從他手上滑脫下來,原本乾淨的傘面落入了下雨時形成的小水凹,因而濺上了地面上的點點泥星。
隨後雨傘又在地面滾動了一下,傘柄朝著天空,任由雨水將乾燥的內側傘面弄濕,匯聚成一個小水灘。
他那雙倒影出紅色雨靴的瞳孔縮了縮。
他完全……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