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要求?”
“陪朕出宮。”
容岩來到這個世界這麽久,只在登基的時候出宮過一次,上午被秦瑟那麽一搗亂,容岩現在十分需要換個環境散散心。
遲秋意懵了一會兒,看到容岩嚴肅的表情,知道小皇帝不是在開玩笑。半晌,點頭道,“臣聽旨。”
但是遲秋意沒想到,容岩選定的出宮方式竟然是喬裝打扮。遲秋意不得不硬著頭皮從家裡偷出兩套侍衛的衣服,和容岩一起打扮成禁衛軍的樣子。出宮後,兩人又到將軍府換了一身常服。
“聖……公子,您想去哪兒?”這慶陽城遲秋意可熟得不能再熟,自覺擔當起了導遊。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這慶陽城哪裡的東西最好吃?”容岩問。
“您剛剛離開的地方。”
“除了那兒呢?”
遲秋意思考了一會兒,這個問題還真把他難住了。武宣王府?絕不能帶聖上去那裡!
等等,武宣王?
“我知道去哪兒了,公子您隨我來。”
遲秋意帶著容岩在狹窄的小巷子裡穿梭,跑了大概三五條街,兩人來到一處偏僻幽靜的小院兒。小院兒的門房不大,灰白色屋簷和磚牆,看上去有些年頭了,黑色的大門緊緊關著。
“這是哪兒?”
“吃飯的地方。”遲秋意神秘兮兮道。
“您吃的還挺偏。”
“我也是別人帶過來的。”遲秋意說著,砰砰敲了兩下大門。
“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來討債的呢。”
“聲音小了裡面聽不到。”說著又是砰砰兩聲。
“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應道。
大門吱呀打開,容岩看到一個骨瘦如柴的老頭兒,佝僂著背,頭髮已經全白了。
“遲公子!”老頭兒看到遲秋意,驚喜道,“您可是有些時候沒來了。”
“這次我不僅來了,還帶了新客來。”
“新客?”老頭兒說著打量起容岩來,“確實面生。溫公子呢?”
遲秋意冷哼一聲沒有回答。
老頭兒也沒有惱,滿是皺紋的臉上浮起古怪卻溫和的微笑,“二位裡面請!”
第48章
小院兒外頭瞧著簡樸, 門內卻別有洞天。
入眼是一小片梅林,昨夜的落雪尚未消融,覆在或紅或白的梅花上, 真真“雪似梅花,梅花似雪”[注1], 分不清到底誰是誰了。
林中一條青石板鋪成的小路, 彎彎折折通往深處。老頭兒走在前頭,引著兩人穿過梅林。林後是一方碧綠的池塘,池水邊緣結了冰, 雪堆在上面,像一條毛茸茸的狐毛圍巾。
水中隱約可見殘荷的枝葉, “今年沒有清荷塘啊, 周伯。”遲秋意說。
那老頭兒停下腳步, “今年望兒出門去了。”
“哦,他去了哪兒?”
“回西北去了,說要帶那丫頭回來。我和他姊都勸不住,你和溫公子又有時候沒來了。”老頭兒哀歎道。
“去多久了?”
“去年秋天走的。”
“今年說不定就有好消息了。”遲秋意倒是樂觀,“過幾天我也要到西北去, 你有口信要帶給他嗎?”
老頭兒搖了搖頭, “就不麻煩遲公子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既然他走了, 老朽就不操這心了。”
“難為您能想得開。今兒有什麽吃的?我和朋友來打打牙祭。”遲秋意話音一轉直入正題。
老頭兒聽了樂了, “遲公子今天來得好啊, 早上剛接了一批東海的鮮魚, 上岸時還是活的, 一路用冰鎮著。”
“是我這位朋友有口福。”遲秋意說著看向容岩。
容岩聞言, 抬起頭淡淡一笑。他剛剛正在和池塘裡的一尾金魚大眼對小眼。那魚外形豔麗,魚尾極大,泡在水中似一抹朝霞。容岩特意走近一些想看得更清楚,那魚仿佛感受到了容岩的視線,不僅不怕人,還遊得更近了。
“還不知道這位公子如何稱呼?”老頭兒問道。
“他……”遲秋意猶豫了一下,慶陽城裡姓容的人家並不多,稱“容公子”無異於主動暴露。
“在下姓祁。”容岩道。
“對,他姓祁。”遲秋意忙跟上。
“老朽見過祁公子,剛剛見祁公子對這魚有些興趣,不如送給公子可好?”老頭兒客氣道。
“哪能第一次登門就收禮,”容岩搖頭道,“這魚確實不錯,但我絕不能收,以後常來便是。”
“祁公子說得對。”遲秋意說,“這魚是盼姐姐送給您老人家的,我們怎麽又好奪人所愛呢?”
“這位盼姐姐又是何人?”容岩問。
“是周伯的女兒,已經嫁到外地了。”
“原來老人家的一雙兒女都不在身邊。”容岩說著同情的看向老頭兒。
老頭兒大笑起來,“老朽還是那句話,兒孫自有兒孫福。老朽自個兒經營著這家酒館,吃穿不愁,每日還有空閑和不同客人聊聊,已是人間大幸。只是老朽能力實在有限,無法報答恩公的救命之恩。承蒙恩公不嫌棄,願意來老朽這裡用一頓粗茶淡飯,老朽不勝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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