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那人咳了兩聲。
“看,這不就醒了。”吳果說, 蒼老的臉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有一手啊, 吳醫生。”畢凌雲笑道。
笑到一半兒, 那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你在幹什麽?”低頭看著環在自己腰上的手冷聲道。聲音清冽, 自帶生人勿近的警告意味。
畢凌雲忙松開手, “我幫醫生給你看病呢!”說著, 慌亂的看向吳果。
“我隻叫你把人扶起來,又沒叫你摸人家的腰。”吳果涼涼道。
畢凌雲急得臉霎時紅了,“老吳你!”
“這孩子看著像是omega,這下被你這個beta摸了腰,以後可怎麽辦啊!”吳果看熱鬧不嫌事大,火上添油道。
“omega?”那人問道。
“你不是嗎?”吳果反問。
“我不知道。你們是誰,我為什麽會在這裡?”
“這就要問他了。”吳果用下巴指了指畢凌雲道。
“你是誰?你知道我是誰嗎?”那人看向畢凌雲,水靈靈的桃花眼警惕的瞪著,像受了驚的小鹿。
畢凌雲驀然睜大了雙眼,“你、你不知道自己是誰嗎?”
那人迷茫的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了。”
畢凌雲訝然的看向吳果。
吳果推了推老花鏡,“你再給我把台燈拿過來。”
畢凌雲重新拿來台燈,為吳果照好明。吳果費勁的眯著眼,掀開那人的眼皮看了又看,“沒問題啊。”
“他是腦子出了問題,”畢凌雲一隻手舉著台燈,另一隻手指了指自己腦袋,“又不是眼睛出了問題,你掀他的眼皮幹什麽。”
吳果便松開手直起身子,“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你那麽懂帶回家自己治啊!”
畢凌雲巴不得他這麽說,一把抓起病人的胳膊,“走就走,我就不信了!”說罷拽著人逃似的離開了診所。
直到那兩人的背影一點兒都看不到了,吳果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不對勁,“小兔崽子!你誆我呢!下次再敢來就打斷你的狗腿!”
畢凌雲緊緊牽著人朝自己家跑去,剛拐過第一個路口,那人就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畢凌雲突然意識到,人家還是病人呢,不好意思的慢下腳步,“對不起,我身上沒錢,只能出此下策了。”
“錢?”那人問道。雪白的臉上泛起一層淡粉色紅暈。
四周明明沒有任何照明設施,畢凌雲卻看得一清二楚。包括那雙水色眸子裡若有似無的水波。
畢凌雲慌張的移開眼睛,四下亂看一通,最後看向自己的鞋尖,髒兮兮的鞋頭磨破了一個洞,露出棕色的內襯,既寒酸又醜陋。“是啊,錢。在這裡沒錢什麽都乾不了。”
那人沒有出聲,皺著眉頭似乎在思考什麽。畢凌雲等了一會兒,沒有聽到那人的聲音,奇怪的抬起頭,發現對方的臉已經皺成了一團。
“你怎麽了?是不是想起了什麽?”畢凌雲擔憂道。
那人苦惱的搖了搖頭,“我什麽都想不起來。”
畢凌雲松了口氣,又突然覺得自己這樣做實在有些幸災樂禍。“想不起來就不想了,我們回家吧。”說著,朝男人伸出右手。
那人卻沒有動彈,看向畢凌雲的眼睛裡滿是警惕與懷疑。
畢凌雲苦澀的笑了笑,“你怕我?”
“你欺騙了醫生。”
畢凌雲終於還是笑出了聲,“所以你覺得我是壞人?”
那人抿著嘴唇沒有說話。
“你知道在這種地方的生存法則是什麽嗎?”畢凌雲問。
那人依然沒有出聲。
“算了,你什麽都忘了,現在跟你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回家吧,夜裡外面還是很危險的。”畢凌雲說著,強硬抓住男人的胳膊,帶著人朝家裡走去。
男人掙扎起來,“可是我……”
“你忘記了一切,不是嗎?”畢凌雲頭也不回的問道,“想知道真相的話,你只能跟我走。”
聽到畢凌雲這句話,男人總算消停下來。
兩人在破舊的小巷子裡彎來繞去,十幾分鍾後,終於到了畢凌雲的家。
那是一棟低矮陳舊卻相當乾淨的小房子,門前有一個深綠色郵箱,郵箱旁是一座小花壇。
但是花壇裡空空如也,什麽都沒種。或者說,種下的所有種子都沒有發芽。
因為X-IV星系的土壤就是如此不留情面。
男人卻不知道這些原因,跟在畢凌雲身後,彎腰穿過同樣低矮的房門,進到小房子裡面。
小房子內部不像外面看上去那般低矮,至少兩人可以直起腰了,但是卻不要想在房子裡進行任何類似跳高或者跑步的運動。因為屋頂距離他們的頭頂只有不到一掌寬的距離,而房子內部又十分擁擠。
一張佔據了大半空間的床(絕不是因為床太大的緣故),緊靠著牆放置的櫥櫃,一張吃飯用的小桌子,兩張可憐的小木凳,還有一個盛滿汙水的木盆,就是這個房間裡的全部家具。
畢凌雲率先看到了那盆水,該死,早上出門時他為什麽沒有把水倒掉。
窘迫的看向身旁的人,卻發現那人根本沒有注意到那盆水。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