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泠泠一走,林訣就快速跳上越野車,油門踩到底,飛快的衝進了森林裡。
“淺亦,你在哪兒?”林訣不停的撥打淺亦的通訊器,大雨讓通訊器斷斷續續的,發出刺耳的噪音。
此刻淺亦終於發現了倒在土溝裡的沈憐璧,他被一條巨蛇纏繞著,翻著白眼,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活著。
由於沈憐璧和巨蛇纏在一起,淺亦不好直接開木倉,他拿著激光刀小心翼翼的靠近著巨蛇。
那蛇似乎在消化食物,身子被撐得大大的,但是它依舊很敏銳,感受到淺亦的靠近後,幾乎瞬間就咬向淺亦的腳腕。
淺亦眼神一厲,飛速跳起來,狠狠踩在蛇頭上,用激光刀把蛇的七寸砍的稀巴爛。
感受到腳下的蛇掙扎弱到幾乎沒有,淺亦才松了口氣。
淺亦衝到沈憐璧身邊,把他平放在地上,聽了聽他的心音,發現微弱的幾乎沒有了,而且他嘴唇青紫,疑似中毒。
淺亦沒學過醫,只能把旅行包裡所有的解毒劑都給他注射一遍,然後就在他身邊求神拜佛:“拜托拜托,你可千萬要活過來。”他不想以後和林訣之間都隔著一件事——沈憐璧的死亡。
拜了一會兒各路神仙,淺亦試探著聽沈憐璧的心音,發現居然更微弱了!
“怎麽辦啊。”淺亦吸了吸鼻子,把沈憐璧背到背上,“你再堅持一下,我馬上帶你看醫生。”
淺亦用他最快的速度往越野車的位置衝刺,但是森林中的路磕磕絆絆,他就算再拚命也走不快,那些樹枝藤蔓總是絆住他,這一路他不知道摔了多少跤。
突然,森林中的光線變暗了,一道巨雷劈下來,淺亦連忙帶著沈憐璧躲到樹木稀疏的地方臥倒。
沈憐璧被雷嚇得一激靈,縮在淺亦懷裡瑟瑟發抖,淺亦的手顫抖著伸到沈憐璧鼻子底下,感受到還有氣才松了口氣。
很快,瓢潑大雨落了下來。
淺亦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裹在沈憐璧身上,抱著沈憐璧踉踉蹌蹌的冒雨前行,等他終於跑到越野車旁時,他感覺他的腿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淺亦打開車門前停頓了一下,突然又伸手探沈憐璧的呼吸,卻發現沈憐璧的臉都已經涼透了,氣息更是一點也沒有。
那一刻淺亦想到了林訣,如果沈憐璧死了林訣怎麽辦?林訣會不會很難過,要是林訣又哭了怎麽辦?林訣會不會恨他,恨他沒能救活沈憐璧……
這場志願活動是他辦的,嶽霖甘也是他帶進隊裡的,沈憐璧的死和他脫不了乾系。
淺亦陷入無限的自責中,冰冷的大雨無情的澆在他身上,他身上滿是肮髒的淤泥。
淺亦的情緒終於陷入崩潰,他抱著沈憐璧跪在了淤泥裡,淚水噴湧而出。
“淺亦!”手電筒的光芒照過來。
淺亦的視線被淚水模糊,他只能看到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
淺亦抹了一把眼睛才看清楚,來人穿著黑色雨披,帶著兜帽,隱約可以看到他兜帽裡細白的鼻梁,一種強烈的熟悉感讓淺亦一下就認出了這是誰。
“林訣……”看到林訣的那一瞬間,淺亦的世界突然安靜了下來,瓢潑大雨和失去呼吸的沈憐璧都在那瞬間被拋在腦後,淺亦下意識放開了懷中的沈憐璧,邁開腿朝林訣跑去。
林訣更快的迎上來,張開懷抱緊緊摟住了淺亦。
“淺亦,”林訣的聲音有些顫抖,“你沒受傷吧。”
林訣焦急的上下觀察著淺亦,在尋找淺亦的路上,他快被自己的想象擊垮了,在這個惡劣的原始森林裡,人可以被猛獸咬死,可以被毒死,甚至可能因為地陷而摔死,他承受不了這些後果,一樣都承受不了。
淺亦緊緊的摟著林訣,眼淚止不住往下掉:“你是去送藥品的,什麽裝備都沒有,怎麽能往戰場上衝啊,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
他們倆雞同鴨講的說了半天話,一會兒互相檢查,一會兒又緊緊擁抱,像兩個瘋子。
終於,他們沉默下來,他們凝視著彼此的眼睛。
淺亦的心臟湧起濃烈的渴望,想要更熱烈的親吻、更緊密的擁抱,可是他看到林訣眼中倒映著的是自己滿是泥土的臉,又想起生死不明的沈憐璧,他退縮了。
淺亦狼狽的躲開林訣的視線,支支吾吾的想要說些什麽,可是林訣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林訣扣住淺亦的後腦杓,深深地吻住淺亦。
這是林訣第一次主動吻淺亦,在這個絕望的森林裡,什麽都不如這一刻重要。
在林訣的世界裡,雨滴靜止,雷電靜止,萬籟俱寂。所謂系統、所謂任務,所有荒誕的一切都變得遙遠。他想起他純真快樂的童年,也想起成年後他所經歷的那些殘忍的折磨。
曾經他以為這個世界是他完成使命的跳板,可現在他發現這裡原來是他的救贖、他的歸宿,是他畢生的運氣給他的,走過屍山血海後的慰藉和獎賞。
如果那些掙扎、那些苦難最終會通向這個世界……通向淺亦,那他過往灰暗的回憶也仿佛被蒙上了一層叫‘溫柔’的紗,讓他的人生變得浪漫起來。
就如同他背後的屍山血海和淺亦身後的繁華煙火交融,然後一起化成了蝴蝶飛向雲端。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他們迫切的捕捉著彼此的味道,直到淺亦腦海裡突然劃過沈憐璧的臉,他猛地推開林訣:“不能耽擱了!沈憐璧需要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