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瘋狂也只出現了短短一瞬間，便恢復了平常的溫潤儒雅，甚至還有些歉意地望向江常寧，“不好意思，沒控制住情緒。”

　　江常寧垂了眸，沉默片刻，緩聲道：“你想毀了這個世界，而我想保護的人還在這個世界上，所以——”

　　“好啦好啦，我早就知道，你不用說得那麽明確來扎我的心。”曲梓期歎著聲，眉眼彎著笑，十分遺憾。

　　他這副模樣，完全看不出那副要毀滅世界的瘋狂與執拗。

　　兩人簡簡單單幾句話，敘完了舊，眼下的局勢便再無緩解的可能性。

　　曲梓期前一秒還笑著，下一秒，濃厚的黑色煙霧便自他身後湧起，氣勢洶洶而來，煙霧之濃似是要將整個世界吞噬。

　　濃煙湧起，整個天地間就再也看不見光亮。

　　下方死鬥的人群差點亂了套，好在秦錚等煉器師及時點燃各種能照明的物件，甚至還拿出幾件壓箱底的照明工具。

　　濃煙湧起的時候，就連江常寧都有一瞬間的遲鈍。

　　白瀚臉色猛變，低罵開口：“這是天魔！這契約獸居然是那惡心玩意，快醒醒！”

　　江常寧迅速清醒，在白瀚的掩護下快速遠離煙霧最濃厚的地方。

　　他喚出折仙，正準備使用洞察破除這些濃煙所帶來視野盲區的時候，白瀚及時製止，嚴肅道：“不能用折仙，天魔會模仿一切攻擊。”

　　“天魔到底是什麽?”江常寧望著下方人群逐漸困難的戰況後，眉頭緊皺。

　　“你的契約獸是神獸，我的契約獸是天魔，神與魔，可是不能共存的物種哦——”曲梓期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語中帶笑。

　　江常寧下意識轉了一圈，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感覺這濃霧就是曲梓期的化身，四處不在。

　　白瀚快聲補充：“神獸是天地精華所生，象征美好的一面。天魔正好相反，是所有心魔、邪念、惡意的總和。如果說稀有程度，天魔更甚一層，因為神獸會定期誕生，天魔只有天道都無法承受後才會選擇將其從天地精華中剔除，被剔除後的天魔很難存活，能活下來都是中奇跡。”

　　他說著，忍不住動怒，“按理說天魔被剔除後會直接死亡，它到底是怎麽活下來的！”

　　天魔是世界惡意的集合體，上一次現世都是幾千上萬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也曾引發了天地浩蕩，所以後來神界對天魔誕生都是嚴防死守。

　　江常寧深呼吸，“不能動手，就只能這麽乾耗著嗎?”

　　白瀚也愁。

　　他記憶中也沒有對付天魔的法子啊！

　　因著濃霧的出現，下方的修煉者們抵擋得越發吃力，與他們對敵的傀儡們甚至都無師自通的學會了他們的招數。

　　事已至此，江常寧顧不上再去找曲梓期，連忙飛到地面救人。

　　但江常寧飛不到地面，這周圍有道無形的屏障將他牢牢攔住。

　　“曲梓期——”江常寧低喝出聲。

　　曲梓期笑吟吟道：“我打不過你，你也弄不死我，所以咱們啊就在這安心待著，等他們死了，我自然會放你出去。”

　　他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出來，每說一個字，江常寧心就沉下一分。

　　如果真刀實槍動起手來，他們之間勝負還有得說。但真打起來，白瀚那毀天滅日般的招式被天魔模仿去了，下方眾人必死無疑。

　　曲梓期吃定了他不會動用折仙，也不敢在會模仿招式的天魔面前動用底牌。

　　江常寧逼自己冷靜下來，他想到自己最開始做的那個夢，想到夢中自己被煉成傀儡後的死亡。

　　他沉吟幾瞬，然後給白瀚傳音：“有什麽辦法，能讓傀儡自己死亡?”

　　白瀚一怔，快速回憶道：“傀儡本體其實是被抽離神識的修煉者，如果讓傀儡的神識死亡，那傀儡本體也會自動毀滅！”

　　說完後他攥緊了拳，“關鍵是，這麽大規模的傀儡，他們的神識又會被藏在哪?大規模的神識聚集在一起也很容易反抗，必須要有足夠分量的天地靈石壓製他們，最起碼是元氣存儲要能壓製住神識。”

　　天地靈石——

　　一抹微妙的想法自江常寧腦中一閃而過。

　　就在這時，他手腕上的聯絡水晶亮了，另一方是吳艾乾。

　　江常寧和白瀚對視一眼，白瀚迅速進入江常寧的空間中，啟動聯絡水晶。

　　吳艾乾焦急的聲音響起：“常寧！我在修真域的邊緣發現了一條通道，這裡面塞滿了無數的瓶子，裡面有各種各樣的叫聲，妖楠前輩說這些是那些被煉製成傀儡的修煉者的神識。”

　　白瀚猛地瞪大眼，連聲道：“在哪！”

　　這次響起的是妖楠的聲音，“修真域與中部山脈的邊緣，但沒辦法進去，我也突破不了。應該是傀儡主設下的禁錮，除非實力比他更強，否則無法進入通道。”

　　白瀚：“我和常寧被曲梓期困住了，現在沒辦法出來！”

　　雙方全部沉默下來，聯絡水晶不停閃爍，只剩一片死寂。

　　江常寧沉下心念聽到了空間中的全部對話，他眸光微閃，開口道：“妖楠前輩，那個地方有多大?”

　　妖楠：“在修真域連接中部山脈這裡，從一個山洞往下挖了極長的地下通道，目測洞口有兩人之大，但這裡的瓶子並不多，只有十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