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常寧望著面前的人,臉色大變。
舟柏,舟絮兒,舟凝初……
江常寧快速看一圈,隻認識站在最前面的三個人,後面那些人與他們同樣裝束,毫無疑問,舟家人!
將那些生死敵拉來做關卡還不夠,現在居然以他的親人——
不過一個念頭轉瞬間,剛剛被他壓下去的狂躁再一次翻湧上來,血紅色的天空,無盡的殺戮。
“啊——”
鬱氣翻滾,直衝江常寧喉頭,他再也控制不住,放聲嘶吼。
那一道道白色身影迅速向前,悄無聲息地靠近江常寧,然後發起迅猛的攻擊。
江常寧雙眸通紅,左手死死攥住要喚出折仙的右手,在一道道猛烈的攻擊中快速躲閃。
傷痕添了一道又一道,江常寧隻躲不攻,「舟柏」等人卻無知無覺,手中所有攻擊齊齊打向江常寧。
江常寧再中一刀,他悶哼出聲,脫力的右膝重重砸在地上,如同重錘砸在他的心臟上。
“白瀚,醒過來……”
江常寧閉眼苦笑,喘氣一聲重過一聲,僅僅是簡單的呼吸就像刀刮在他喉嚨上,剜出層層撕裂的口子。
「舟凝初」手中凌厲的鞭子狠厲地揮向脫力跪地的江常寧。
江常寧死咬牙關,單手撐地往後翻滾,不知從來又冒出了一股力氣,強撐著他對抗面前幾成定性的死局。
死戰既開,未有結局,則不眠不休。
……
無極大陸。
妖楠盤膝坐在冰棺前,嘗試再一次催動魔門鑰匙。
舟絮兒焦急地望著手中出現第二條裂縫的木牌,心緒混亂,忍不住抬頭望妖楠,“成功了嗎?”
妖楠緊緊抿唇,沒說話,意思十分明確。
舟絮兒閉上眼,苦笑幾聲,“事已至此,只能聽天由命了。”
妖楠垂眸思索片刻,忽地抬眼,望向舟絮兒:“給我幾滴你的血。”
舟絮兒不做遲疑,抬手割開自己的掌心,血液緩緩滴落,又在她元氣的包裹下飄向妖楠。
妖楠接過,直接滴在魔門鑰匙上,然後拿著那枚破裂的木牌,起身向台上的冰棺。
舟絮兒看著他動作,疑惑道:“這是做什麽?”
妖楠答:“魔門鑰匙的用法有很多,其中一個用法是血液,但我不清楚你的血能不能喚醒常寧,所以換個法子,喚醒常寧的同時,再去喊喊那隻貓。”
說著,妖楠看向冰棺,聲音漸沉:“這冰棺曾救了白虎兩次,裡面或多或少有留下白虎的本源之力,三者合一——”
他回身望一眼舟絮兒,“說實話,我也沒有把握,但這是最後的辦法了。”
沾有舟絮兒血的鑰匙和江常寧的本命木牌被一同放入冰棺中,妖楠催動元氣再一次試圖激活鑰匙,然後就站在一旁,與舟絮兒齊齊注視著冰棺,無人知曉他們此刻的忐忑與不安。
如舟絮兒所言,事已至此,聽天由命罷了。
但舟絮兒還想再掙扎一次。
她攥緊拳,沉沉開口道:“能再送我去一趟魔門嗎?”
妖楠詫異望她,皺眉道:“你確定?現在還沒弄清楚你之前是怎麽回來的,如果再去一次,萬一出事……”
那大陸可能真的沒多少希望了。
舟絮兒堅定道:“我要去,現在三枚鑰匙都在我們手上,你在這邊啟動,我再去找曲森啟動另一把,說不定就有希望!”
她心意已定,妖楠便不再多說,抬手開啟魔門通道,目送舟絮兒再一次進入魔門。
舟絮兒速度極快,魔門通道很快關閉。
妖楠盤膝坐在冰棺前,靜靜凝視那尚在他元氣包裹下依舊毫無動靜的魔門鑰匙,久久後歎了聲。
魔門塔。
江常寧尚不知道外界眾人為他所做出的努力,他現在已經完全掌握了自己的身體,然後面對近乎絕望的一幕。
他要如何面對那些至親至愛之人,如何為了自保而對他們痛下死手。
江常寧呼吸徹底凌亂,他在「舟柏」等人的攻擊下堅持了近一整天。
理智告訴他,這不是他的親人,他必須動手。
但就像最開始無法抑製自己的殺意一般,他現在也無法抑製住自己最柔軟的感情,那些對至親好友的情意被無限放大,在他腦中攪動風雲。
該死!
江常寧怒罵自己。
再這麽下去,就不是他能不能衝破這魔門塔的情感桎梏,而是他還有沒有反殺的能力。
“呼——”
江常寧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吐出,他望著因為自己的國過度抑製而還在顫抖的右手,眸光一冷,做了個大膽的決定。
壓製許久的折仙再度現身。
江常寧的雙眸瞬間通紅,雙手止不住的發顫,他能清楚看見折仙上緩慢爬升的似是血液的紅線。
“想殺,那就殺吧。”
江常寧垂下眸,呢喃著,他的眸底已經是一片通紅,似滾燙的岩漿,嗜血而瘋狂。
地獄魔門。
魔門塔上那道高高亮起的光芒已經持續了整整一個星期,原本只是有些驚訝沒太當回事的眾人終於回過神來,凝重地盯著塔上緩緩攀升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