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梓期也是保持著微笑收回視線,在眾人視線死角處,他的笑容忽地消失。
那張儒雅的笑顏變得面無表情,甚至在瞬間裡裹上了一層陰霾。
曲梓期緩緩舒出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這熟悉的感覺啊……
不得不承認,他是真的討厭天才,討厭被上天眷顧的人。
所以所有出現在他面前的天才,只會有一種結果。
想到江常寧的天賦和能力,一抹極冷的狠厲自曲梓期眸底滑過,然後重歸和煦。
江常寧沒再關注曲梓期那邊。
他幾乎可以確定曲梓期知道忘憂草,知道那銀針上有毒。
但直到擂台上的四脈弟子都察覺到不對時,曲梓期都沒有任何反應。
曲軸等級高,毒發最慢,但他是先發現的異樣。
身體不受他控制了,大腦昏昏沉沉,極度困倦。
“你們——”
發現了不對後,曲軸瞬間瞪大眼,他想到剛剛那根普普通通的銀針,呼吸急促起來。
忘憂草毒發,曲軸幾乎是控制不住的想睡覺,身體遲鈍,腦子裡開始出現各式各樣的畫面。
從曲梓期還只是曲梓期的時候開始。
一個一個場景湧了進來。
曲梓期依舊調皮,他上躥下跳地摘桃子,捧著一筐桃子興衝衝跑到他面前,脆生生地喊:“小叔叔快來吃!”
那是曲梓期七歲的模樣。
還有十歲的、十一歲的、十二歲的……
直至曲梓期二十歲那年。
天翻地覆,一切都變了,曲梓期再也不是曲梓期,他摒棄了善良和底線,他變得不擇手段,變得嗜血狠辣。
曲軸知道這是陷阱,知道這是假的,但重新見到善良活潑的曲梓期所帶來的衝擊力太大。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大腦在叫囂著往前走,往前走。
小小的曲梓期還在捧著桃子朝他蹦跳,笑容天真燦爛,那是他無法追憶、甚至不敢追憶的畫面。
曲軸痛苦地笑一聲。
他順從地丟下武器,緩緩半蹲下身體,朝著那個稚嫩虛幻的身影張開手。
低低地呢喃:“梓期……”
“原諒……你自己……”
風漸起,吹散了這淺淺的呢喃。
曲軸陷入了痛苦而難忘的回憶中難以自拔,但在外人看來,四脈參賽者已經被製服住了。
混戰擂台上,四脈弟子幾乎同時松開武器,被二脈弟子聯手打下擂台。
等級最強的曲軸緩緩垂下了手。
他目視前方,嘴唇喃喃自語地顫動著,像是放棄了抵抗,束手就擒的模樣。
擂台裁判似是等待許久,一見到曲軸放棄了抵抗,眼睛一亮。
曲灣伺機而上,元氣如洪水衝出,裹挾著狠厲的殺氣重重砸向曲軸。
這是衝著殺人去的!
江常寧皺起眉,然後再一次掃向曲梓期。
眼見著自己的族叔要被殺害,曲梓期卻依舊無動於衷,他靜靜看著那抹青色的元氣將曲軸包裹,唇角甚至還揚起了幾分笑容,迎著暖陽,慎人發冷。
好在眾目睽睽下,曲灣還沒那麽大的膽子直接下殺人。
“嗤——”
青色的元氣主動偏離航道,只是擊穿曲軸的肩膀。
劇痛襲來,曲軸恍惚回神,望了眼在自己身前綻放的血花,揚唇苦笑。
等候許久的擂台裁判直接舉起紅色木棍,大聲道:“四脈曲軸敗!”
同一時間,旁邊的混戰擂台也在唱詞:“四脈弟子敗!”
四脈弟子出局後,兩大擂台上的二脈參賽者十分識相的跟著出局,將偌大的擂台讓給主家。
從四脈弟子忽然戰敗,再到二脈弟子不加掩飾的退台,旁觀席的觀眾看得一陣迷茫。
“這是幹嘛呢?曲軸怎麽就突然敗了?”
“喂喂喂,這叫曲家大比?這麽明顯的放水都看不出來嗎?!”
有人眉頭緊皺,不滿的叫喚:“演戲也要演得好一點吧!不如直接告訴我們內定了曲家主家。”
主家支持者不樂意了,“剛剛一脈少主獲勝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們說這話?”
“哎,話可不能這麽說,那一脈少主是個元嬰期的強者呢。”一名白須白眉的老人緩緩開口,面帶笑意,“金丹期對上元嬰期,不退才傻。”
“元嬰期?”
旁邊看戲的商人們面面相覷,隻當他開玩笑,“那江常寧有二十歲嗎?”
“江常寧和那曲冰雲同齡,曲冰雲也才金丹二階,江常寧怎麽可能到了元嬰期啊……”
老人彎起眸,雜亂的白眉將雙眸遮掩住,旁人只見得他樂呵呵地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18歲的元嬰期強者啊,也是有的。”
旁人一臉不相信,“不可能。”
老人家也不和他們吵,慢吞吞地往前看,悠哉道:“那你且看著吧,你們看不出來,不代表那些強者們看不出來。”
只有元嬰以上的修煉者才能看見空間之力。
但同為元嬰級修煉者,只能察覺到對方的空間之力。
只有再高一階,高到化神、甚至渡劫期的強者,才能看出來那不是空間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