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江常寧只有一雙眼睛還可以使用。

　　他努力轉動眼珠，將視線挪到往自己湊來的白虎身上。

　　“你——嗬額……”

　　江常寧無力地張嘴，喉頭溢滿了血液，嗆得他痛苦皺眉。

　　他閉上眼，忍住痛楚，杏眸緩緩眨動睜開，目視著白虎，眸底依舊是清澈的平靜。

　　白虎虛影低下頭，想用鼻尖拱他一下，卻穿過了他的肩膀。

　　江常寧血流滿地，血液和元氣在空氣中緩緩散開，引得白虎虛影鼻頭不斷聳動，不斷地想要靠近江常寧。

　　“嗷?”

　　白虎伸長的舌頭再次穿過江常寧，什麽都沒觸摸到，然後歪一下頭，紅眸眨了眨。

　　江常寧和他對視著，揚起僵硬的唇，朝他微笑了一下。

　　白虎虛影已經平靜下來了，繼續眨巴眼睛，撒嬌般叫了聲：“嗷嗚?”

　　江常寧閉了閉眼，體內潛伏許久的青釋毒開始運轉。

　　抱歉。

　　但我要接白瀚回家。

　　他望著恢復平靜的白虎虛影，眸底蕩著平靜的歉意。

　　下一瞬，青釋毒爆發，衝散在江常寧體內肆意遊蕩的冰霜，帶著勢不可擋的元氣衝擊力從江常寧體內爆出。

　　強大的毒素和元氣混合的威壓盡數壓在白虎虛影身上，逼得它痛呼一聲，驚慌之下支起四肢連連往後退。

　　綠、藍、金三色毒素光團已經浮到了它的身後，開始扭曲、混合。

　　白虎虛影踉蹌轉身，憤怒地盯著江常寧，嗷嗷地怒吼。

　　三色毒素光團猛地爆裂，瘋狂席卷成漩渦模樣，將它盡數吞噬。

　　白虎虛影想要離開卻已經來不及。

　　他痛苦嚎叫，在漩渦強大的吸引力下被碾碎成點點白芒，逐漸消失。

　　江常寧定定望著，看清了白虎消失的全部過程。

　　火麟在他進入地宮前說的話再一次浮現：“你們是血契，用血或許能喚醒它的幾分理智，越多越好，越多機會越大，你死的可能性也越大。”

　　“呃……”江常寧慢慢閉上眼，耳邊白虎的痛呼嘶吼聲逐漸減小，直至恢復平靜。

　　毒素漩渦消失。

　　白虎虛影也消失了……

　　火麟身影緩緩浮現，他望著白虎虛影被碾碎後浮於空中的點點白芒，再望一眼幾乎血流成溪靠一身毒素元力硬抗的江常寧。

　　他低笑一聲，不知道是在跟誰說話般喃喃自語：“你贏了……”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小白虎回家——

　　晚安

　　第82章 白虎重歸，小虎崽子

　　江常寧那一擊， 相當於是用自己元氣加持的空間之力攪碎了近乎為神的白虎。

　　白虎近一半的靈魂被泯滅，而江常寧體內的經脈也基本盡碎，兩敗俱傷。

　　火麟走上前去， 掏出一堆丹藥砸到江常寧身上，瞥他一眼：“喂，沒死就自己吃。”

　　江常寧躺在地上閉著眼，睫毛輕顫一下， 當做回應。

　　火麟撇撇嘴， 施了個法讓丹藥自主融化，然後繞過他，邁步往透明晶棺裡沉睡的青年走去。

　　說是青年， 其實長相依舊稚嫩。

　　他被冰裹了幾十年，外貌一點沒變， 還是剛步入成年期的模樣。

　　一個淺淡的「王」字自青年額間閃爍，耀著金芒。

　　劍眉長眸，黒眉斜斜地落入兩鬢中。左眸之下有著一點淚痣，不淺不深，恰到好處。

　　高鼻梁、薄嘴唇， 他五官深邃銳利， 就像一把出而未出、懸在劍鞘之中的利劍。

　　火麟瞧著這張好久沒見的熟悉面孔，屈指敲一敲冰棺， 嗤笑道：“臭貓，你這臉怎麽還是這麽醜。”

　　他念叨著， 像是久違的故友重逢， 有說不完道不盡的碎碎細語。

　　火麟笑著笑著莫名其妙開始哽咽， 他狠狠抽泣一下， 然後抹一把臉， 抬起手將浮在空中的漫天光芒聚集起來，捏成一個小小的光球。

　　光球浮空，在空中緩慢旋轉起來，吸引著不知道從哪來飄來的眾多白芒。

　　火麟靜靜看著，然後瞧見其中有不少光芒是從江常寧身上浮來。

　　這光芒是白虎的靈魂碎片，江常寧身上飄著這麽多光點，就說明白虎死了也要死在江常寧身邊，靈魂碎片都不願意離開，天道之力都趕不走。

　　火麟視線頓了頓，然後轉頭望向冰棺裡的青年，神色古怪，“你丫死了也要纏著人家，這就是血契的威力?”

　　本命契約是有兩種，一種是自身元氣成契，這種只能約束契約者一輩子，來世換一個身體換一種元氣，就互不干涉。

　　另一種就是白瀚堅持的血契，生生世世，靈魂永束。

　　火麟才不想和一個陌生的人修綁定一輩子，說什麽都隻簽元氣，可惜後來好不容易動了血契的念頭，就被他的契約者拋棄了。

　　想到這裡，火麟心裡就酸溜溜的，也不知道是嫉妒，還是為自己悲哀。

　　現在沒人打擾，白虎的靈魂在自動凝結，不需要火麟引導。

　　白光從江常寧身上浮起，然後在空中凝聚，最後落入冰棺裡的青年身體上。

　　兩人各躺一處，浮動的光芒就像一條白色絲帶，將兩人牢牢連接起來。

　　火麟在冰棺前思想複雜了好一會兒，然後頹廢轉身，懶得看這寫滿「親密」「恩愛」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