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他沒想到,自己的上司居然還是個“老熟人”。
娛樂版總編——朱壺。人如其名,長相矮胖如同水壺,豐滿的大臉上長著朝天鼻,每次對下屬發火的時候鼻孔便一張一合,像是被氣得無法呼吸似的。同組的女孩跟陸予行開玩笑,說朱壺的鼻孔是他的魚鰓子。
朱壺原本是個平平無奇的編輯,以至於陸予行甚至不知道他在港城日報任過職。後來,他和幾個有錢人創辦了娛樂速刊,以噱頭炒作黑料吸引讀者,才算是在港城繁榮的新聞行業站住了腳。
陸予行之前同他有不少仇怨,但此刻卻是上下屬的關系,因此不好表現出來。
下午六點,陸予行跟著同組的女孩一起從寫字樓出來,一路上討論明天工作的事。女孩名叫白菀,剛做了三個月正式員工。
“朱魚鰓說,讓我們明天去參加陳谷洲導演的個人專題采訪。”白菀跟他介紹道,“咱們日報的娛樂版塊,每周六都會進行人物專題采訪。你也不用緊張,整理工作你也了解過,明天咱倆一起去就好了。”
陸予行隨口應了一聲。兩人走到寫字樓前的廣場。
熙熙攘攘的行人在噴泉前陸續經過,陸予行遠遠就瞧見噴泉邊的大理石長椅上,坐著個穿米色衛衣牛仔褲的年輕人。
唐樘坐在長椅上,百無聊賴地看著過路行人,一雙腿晃來晃去。
仿佛是有心靈感應似的,他轉臉便看到了人群之外的陸予行,興奮地衝他揮了揮手。
作者有話說:
章節名來自陳奕迅《防不勝防》
“也許這刻你仍然尚未發覺,家中有一個訪客,時時漏夜冒昧探你。”
第12章 防不勝防(二)
夕陽爬上蒼藍色的高樓大廈,耀眼而詭異,在玻璃牆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將過往行人和噴泉的水染成橙黃色。
陸予行別過白菀,繞過廣場中心的噴泉,走到唐樘身邊。
“你怎麽在這裡?”
噴泉裡,水花濺落的聲音太大,陸予行將人帶到馬路邊,問。
“來接你。”唐樘伸了個懶腰,米白色衛衣下,胳膊微微蹭到陸予行的深藍色西服。
陸予行微微蹙眉,低頭將實習證取了塞進口袋裡。“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實習?”
“書桌上擺著申請資料嘛。”唐樘有些得意地朝他笑,露出左邊的酒窩。“今天下午參加完選角就過來了,順便在周圍轉了轉。”
綠燈亮起,馬路對面的行人洪水般湧來。陸予行抬手攬住唐樘的肩膀,略顯生疏地帶著人,跟隨人潮前行。
兩側行人相對湧來,像是織布機交織在運作。
“昨晚睡得好嗎?”陸予行問。
唐樘點頭,“嗯,睡到中午才起。阿行,謝謝你收留我。”
到了馬路對面,陸予行松開他的肩膀,又恢復普通好友間的距離。
“我以後,可以常來嗎?”
唐樘在他身後站定,小心翼翼地問。
兩人在流動的人群中站著,各懷心事。半晌,陸予行一挑眉,“可以。”
“那,我今晚還能去你家嗎?”唐樘的眼睛亮了一下,上前兩步抓住陸予行的手腕,有些不好意地說:“我一個人在家……挺無聊的。”
陸予行沒反抗,任由他拉著,往公交車站走。
“你家人呢?”他不動聲色地問。
這次他放慢了步子,唐樘跟在他身側並不吃力,非常自然地答:“我和我哥住,他忙著呢,沒空管我。”
“你哥?”陸予行想起阿臨同他講的,開著保時捷來接唐樘的那個人。
“嗯,”唐樘以為他在胡思亂想,趕緊解釋道:“是親哥哥啦,你不要亂想。”
陸予行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我沒有亂想。”他岔開話題,“你哥哥是做什麽的,不常聽你說起他。”
“你以後就知道了。”唐樘故弄玄虛地遞給他一個眼神。
陸予行覺得唐樘的哥哥和他一樣,沒那麽簡單。
對視片刻,陸予行問:“想要我做什麽?”
唐樘有些驚訝,“阿行,你會讀心嗎?你怎麽知道我要找你幫忙?”
“演得太差了。”陸予行瞥他一眼。公交車緩緩進站,兩人一前一後上了車,徑直走到車尾坐下。
窗外的高樓大廈在黃昏中逐漸褪色,陸予行靠窗往外看,正巧看見路燈一整排地亮起。
“這周周末有個宴會,”唐樘在他耳邊低聲說,“你能不能陪我去?”
陸予行轉頭看他,沒說話。
“是我哥的商業夥伴續妻,”他垂下眼睛,有些委屈地抱怨,“如果不自帶伴侶的話,他又得給我介紹女孩了。”
公交緩緩發動,唐樘的身子往後傾,靠上陸予行的肩膀。
陸予行正巧想探探唐樘的身份,於是點頭答應了。
回到大學城,陸予行請唐樘在樓下面館吃了碗面,便散步回家。
陸予行一路都在想工作的事,這時候才想起來,問唐樘道:“試鏡怎麽樣?”
“選上了哦!”唐樘仿佛等他的問題等了很久,一雙圓潤的眼睛裡充滿興奮的神色。“下個月要不要來看首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