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掛著黑眼圈的眼睛眨了眨,“你弟弟被陳導選中啦?”她見陸予行一臉淡然,回頭四周望了望,湊過來小聲說:“同事之間有不少人都認出來了,怎麽辦,朱…朱壺會不會知道啊……”
陸予行抹了把臉,“白姐,他不是我弟,朋友而已。”
白菀眼睛一亮。
“我就說,”她碎碎念了一大堆,“昨天還看到小報說唐樘是唐氏珠寶老板的小兒子,那就對了,你姓陸,他姓唐,唐家近親遠親都沒有姓陸的……”
聽到後面,陸予行注視著她,緩緩皺起眉。
他在小村子裡待了兩周多,生活可以稱得上是與世隔絕。原來,在電視台報道《追凶》的開機新聞後,唐樘的身份就被扒了一大半。
有不少小報報道,稱他是唐嘉朗的小兒子。好在唐樘在電視報道上只是曇花一現,沒有太多人注意到他。
其中或許還有唐銳澤暗中作用,但總的來說,唐樘的身份沒有成為港城人熱議的話題。比起這個,大家更加在意金梧和姚婷的曖昧緋聞。
“他是我校友,社團認識的。”陸予行解釋道,“白姐,這事我隻告訴你,其他人要是再問起來,你就說他們認錯人了。”
白菀琢磨了一下其中意味,覺得有些貓膩,但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行,那你下班陪我去逛個街?”白菀懂得把握分寸,她笑著挽了下頭髮,換了個話題,“最近你不在,我和其他實習生又不太熟,下了班一個人去坐車太無聊了。”
陸予行自然答應下來。白菀隱約露出個如釋重負的表情,轉身繼續去幹活。
下午六點,陸予行做完工作,陪白菀一起出了辦公室。
電梯門口站滿了準時下班的同事們。正所謂下班一條蟲,就當所有人都拖著疲憊的步子邁進電梯的時候,一個寬大的身軀在陸予行身後撞了一下。
“……朱總編?”
陸予行整個人被他撞得往前趔趄,跟著人群也進了電梯。
剛才還有說有笑的幾個員工看到朱壺,頓時也靜下了。
“朱……朱編。”
白菀在陸予行身邊的角落裡站著,臉色有些發白。
電梯裡塞滿了人,陸予行站在白菀身邊,兩人面前是朱壺。門關上,白菀忍不住往陸予行身後躲了躲。
“下班了?”朱壺難得地露出了微笑,陸予行被他看得渾身發毛。他凝固一瞬,才發現朱壺是在對白菀說話。
身後的人沒回答,畫著精致妝容的臉別到一邊,假裝什麽都沒聽見。
陸予行余光瞥見白菀的動作,於是往前站了些許。“嗯,朱總編也下班這麽早。”
電梯發出輕微的轟鳴,緩慢降落到一樓。
陸予行的聲音不算大,但所有人都聽見了。身邊幾個背對他們的同事轉過身,好奇地打量陸予行。
朱壺那細長的小眼睛眯了眯,露出一絲不耐煩。
叮——
電梯門開,眾人拎包邁步,生龍活虎地快速離開,毫無剛才疲憊不堪的樣子。
朱壺大概是沒料到陸予行會同行,走到大廳前便對白菀說:“小白,我送你回去吧,高峰期公交車座太少了。”
大廳門口的玻璃旋轉門進進出出,陸予行跟在白菀身後一步,默默看著。
白菀的臉依舊很白,但仗著有陸予行在,也強忍著心中不適,委婉地拒絕:“抱歉,我今天約了人吃飯,朱編您先走吧……”
面對上司,白菀說話沒什麽底氣。朱壺還想說什麽,看了一眼她身後冷著臉的陸予行,沒敢說話。
報社上下傳的流言,他多少聽到過一些。
若陸予行真是唐氏的近親遠戚,還真是需要忌憚幾分。
他上下嘴唇抽搐般碰了碰,終究還是沒開口,轉身上車走了。
看著朱壺的車從廣場停車場開出來,駛上馬路,白菀緊繃的肩膀才放松下來。
陸予行從始至終便皺著眉。
“什麽時候開始的?”
他跟在白菀身邊,兩人踱步出了大廈,拐進商業街裡。
白菀歎了口氣,抬頭的時候露出眼下的黑眼圈。
“半個月前的樣子吧,”她挽了一下頭髮,“平時還有你跟我一起下班,你不在報社了,他就隔三差五地在門口堵我,有次還尾隨……”
她咳了一聲,沒說下去。
“反正,我逃掉了。”
走過一家女裝店,白菀往櫥窗裡看了一眼,眼中有些悲傷的神色。“有什麽辦法呢,他是我上司。我要拿工資養活自己,也不敢隨便跳槽。”
“我喜歡報社的氛圍,也喜歡這份工作。”白菀說,“我只能找你幫這個忙。”
陸予行低頭看著她,沒來由地想到年輕的自己。
“喜歡就乾下去。”他拍了拍白菀的肩,“以後遇到這種事盡管找我幫忙。不過,我還是建議你直接告訴艾姐。”
“再說吧,我哪敢啊。”白菀歎氣,“我才入職一年,朱壺幹了多少年?以卵擊石啊。”
她站在原地惆悵了好一會兒,“算了,”她拉了一把陸予行,“走吧,姐請你喝奶茶,今天不聊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