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這時,房間的門被猛地推開,撞在牆上發出劇烈的聲響。陸予行回過頭,就見唐銳澤手中拿著西裝外套,沉著臉快步走進來。
“陸予行。”他看了唐樘一眼,啞著嗓子厲聲道,“你出來。”
崔玉琴被他嚇了一跳,“你……你是家屬?”
唐銳澤渾身散發著可怕的氣息,仿佛一個行走的火藥桶,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被點燃。
“媽,我出去一下。”陸予行站起身,面色平靜,“麻煩照顧一下他。”
崔玉琴擔憂地看著兩人出了病房,沒敢出聲。
走廊上燈光通亮。唐銳澤腳步不停,一直走到樓道口。
他猛地轉身,照著陸予行臉上給了一拳。
“你就是這樣保護他的?”他揪著陸予行的衣領,狠狠將人摁在牆上。
陸予行絲毫沒有反抗,答非所問:“那人已經被抓去警局了,你有時間在這裡和我較勁,不如去讓你的律師幫忙,多判他幾年。”
“你……”唐銳澤咬著牙,半晌說不出話。
僵持許久,陸予行出了口氣。
“對不起,這件事是我的疏忽。”他仰著頭,歎了口氣,“我沒想到他會碰到這種人。”
劇組試鏡魚龍混雜,經常有人以試戲的名義騙小演員的錢財和身體,再拍下他們的照片,以此要挾他們為自己做事。
唐銳澤額頭上青筋顯露,揪著他的衣領努力平息怒火,終於把手松開。他轉身在樓道口踱了兩圈,忽地猛然轉身,一拳砸在陸予行臉邊的牆壁上。
“操!”
他罕見地罵了句髒話,繼續在原地踱步,“以後他別想再去任何劇組試鏡了,給我在家乖乖待著,哪兒也別去!”
陸予行低頭整理衣服,沒有認同他的這番話。
唐銳澤接到消息的時候在外省開會,得知唐樘出事,當場丟下分公司一眾下屬,直接飆車回了港城。
他如同一頭暴躁的獅子,在狹小的過道裡沒完沒了地踱步。唐銳澤平時人模狗樣,發起飆來比陸予行還可怕。
“你不能阻止他追求事業,這是他的自由。”陸予行說。
“狗屁事業!”唐銳澤吼了一聲,仿佛要將天花板掀翻。“唐家那麽大的公司,唐嘉朗給他他都不要,硬要跑去學什麽表演!”他回身衝陸予行罵道:“都是因為你!”
他指著陸予行,還想再說什麽,卻又強忍住了,憤恨地轉過身。
陸予行聽出端倪,問:“因為我什麽?”
“因為你跟他在一起!”唐銳澤轉過身,毫不留情地罵道:“陸先生,你什麽時候打算花錢去治一下同性戀?”
陸予行冷冷地說:“沒錢,治不起。”
“別給我貧嘴!”唐銳澤吼了一聲,聲音在樓道裡回蕩。路過的護士不耐煩地推門進來,說道:“請不要在這裡大聲喧嘩,會影響病人休息的。”
“抱歉,他有些狂躁症,我馬上帶他走。”陸予行向她道歉,又朝唐銳澤說:“走吧,回病房。”
唐銳澤氣不打一處來,忍氣吞聲地摔門走了。
病房裡,崔玉琴幫忙照顧著唐樘。她見陸予行只是嘴角擦傷了點兒,終於松了口氣。
她簡單交代了些注意事項後,被陸予行催著回了家。
唐樘中的迷藥藥效早就過了,但因為受驚過度一直在昏睡。陸予行和唐銳澤一左一右在床邊坐著,默不作聲地看著對方。
“我們聊聊。”唐銳澤開口道。
“沒什麽可聊的。”陸予行幫唐樘掖好被角,又撥開他額前的碎發,在光潔的額頭上親了一口。
唐銳澤的表情有些難看。
“你們什麽時候在一起的?”他問。
“十月。”
“你怎麽勾引他的?”
“他追的我。”
唐銳澤愣了一下,臉上卻也沒有驚訝的表情。
“我希望你們能盡快分手。”他看了眼唐樘,仿佛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如果事情真的是我想的那樣,你承擔不起後果。”
“什麽事?”
“你不需要知道。”唐銳澤眼中流露出疲憊,“我只希望他平安一世,至於什麽孽緣,能斷則斷。”
陸予行緊蹙著眉。“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不懂最好。”唐銳澤疲憊地摸了一把臉。
正這時,床上的人微微動了一下,嘴裡發出含糊破碎的聲音。
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立刻收斂了。唐銳澤隔著被子握住他的手,喚了一聲:“糖糖,醒了嗎?”
唐樘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輕聲呢喃道:“陸…陸哥……”
唐銳澤的臉瞬間沉了下去。
“我在。”陸予行湊上去。摸了摸他的臉,“還頭暈嗎?臉上疼不疼?”
唐樘緩緩睜開眼,視線聚焦。
他迷茫地看了眼左邊的唐銳澤,又看了看右邊的陸予行。他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仿佛沉睡醒來似的,一時間沒回過神。
“哥,阿行…這是哪裡?”
“醫院。”唐銳澤接話道,“累了就再多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