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予行,他也要回港城發展,不是嗎?”唐嘉朗淡淡說,“你覺得我們唐家的勢力有多大?”
“他不怕你們。”唐樘輕哼一聲,“爸爸,你把公司交給哥哥那麽多年,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在港城呼風喚雨?”
正這時,轟鳴聲從公路那邊傳來,遠遠就見一輛黑色的豪車開足了馬力,飛馳而來。
唐樘愣了一秒,立刻認出那是陸予行的車。
“阿行!”
他猛地用後背頂撞身後的玻璃,用盡全力大喊了一聲,喉嚨裡竟是有了甜腥味。
車裡三人都被他嚇了一跳,車外的行人也紛紛往這邊看來。
陸予行的車在出租車身邊一掠而過,隔著昏暗的玻璃,兩人短暫對視一瞬。
“開車!”唐嘉朗猛地回過神來,大喊一聲,“快開車!回市區!”
身後的深色豪車開出去二十多米,一個急轉彎,發出巨大的摩擦聲響,而後一踩油門,跟了上來。
出租車以最快的起步速度開出去,副駕駛的保鏢撲向唐樘。
唐樘猛地側過身,用盡全身的力氣,不管不顧往上鎖的車門上撞去!
——咚!
疾風從被撞開的車門外湧了進來,唐樘往後一倒,整個人從車上滾了下去,胳膊著地,慣性使他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
身後的豪車立刻打急刹,陸予行下車,衝了上來。
唐嘉朗沒想到唐樘有這種瘋勁,一時也被他唬住了。
“唐樘!”陸予行像一頭被惹怒的獅子,“你他媽要不要命了?”
唐樘沾了一身灰,手臂外側被粗糙的柏油路擦得血肉模糊,臉上也掛了彩。“走,”他一把抓住陸予行的衣領,“阿行,我爸要抓我回去。”
陸予行緊咬著牙,把他拎到副駕駛,然後自己坐回駕駛座,“砰”地關上了車門。
前面的出租車裡,一行人看著衝過來的豪車,終於反應過來。
“追!”唐嘉朗遠遠看著陸予行那張臉,憤怒到了極點,“一定要把他帶回去!”
陸予行冷冷地發動了車,踩油門,加速,直接往前方五十米的出租車撞過去。
“你……”唐樘愣了一秒,“不可以!”
他竟是想直接撞上去!
這輛車送去做過改裝,速度和防撞能力都不是普通出租車能比的,要是撞上去,車裡的人必定要受重傷。
說時遲那時快,陸予行的車已經衝出去三十幾米,眼看要撞上前面的出租車,唐樘伸手奪過方向盤,猛地往旁邊一拽。
車身一偏,往山路上拐,陸予行和唐樘緊緊貼在一塊兒,腦袋撞在車窗上。
“阿行你冷靜點!”他抓著陸予行的肩膀,“你想殺了他們嗎?”
他放過了唐嘉朗一命,然而後者卻毫不領情,一刻不停地追了上來。
陸予行看了後視鏡一眼,眼中的戾氣和殺意依舊未褪去。他僅僅猶豫了一秒,理智勉強被唐樘拉了回來,掛擋,往來時的盤山公路上飛馳而去。
出租車緊隨其後,上演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追逐戰。
“追不上來的。”陸予行壓抑著心中的憤怒。他認真地盯著前方,問道:“怎麽回事?”
唐樘心臟還跳得厲害,他顫抖著摸到懷裡,攥著紫藤懷表。
轉過一峰,身後的出租車終於被甩開一百多米。唐樘一五一十將上午的經歷說給了陸予行聽,卻換來對方的責罵:
“為什麽不叫醒我?!”
陸予行心中滿是失而復得的緊張,攥著方向盤的手發著抖。“你可以推掉!也可以等我醒了再一起去!為什麽一定要一個人出門?我跟你說的你都忘了嗎?”
“我敢叫你嗎?”唐樘也控制不住了,狂飆的腎上腺素使然,他也忍不住和陸予行對吼起來,“你幾天沒睡覺了,嗯?每天晚上睜著眼睛裝睡以為我不知道嗎?今天好不容易睡著一次,我怕你再不休息就要猝死了!”
“反正也是要死的!”陸予行猛地拍了一下喇叭,“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兩人的情緒和飛速行駛的車一樣,逐漸失去了控制。幾周以來壓抑在心中的恐慌,一下子爆發出來。
“那我能怎麽樣?”
唐樘氣得快哭出來,他一把掏出懷裡的紫藤懷表,用大得幾乎要攥碎的力氣握著,狠狠在陸予行面前點了點。
“我倒想把這東西摔了算了,要不是你當初用了它——”
秋日高照,唐樘哭著控訴著,卻見陸予行的瞳孔驟縮,眼睛裡倒映出一個飛馳而來的東西。
他微微轉過頭,整個人被籠罩在巨大的陰影之下。
轟——
唐樘的後半句話卡在喉嚨裡,極速行駛的豪車和一輛巨大的藍色卡車在轉彎處迎面相撞。
黑色的車身在空中翻了半個圈,衝出山路的圍欄,連人帶車,向山下墜去。
在那天旋地轉的瞬間,唐樘回過頭,和陸予行四目相對。
血腥味充斥了狹窄的空間,陸予行眉目依舊俊朗,漆黑的眼睛裡,是一種不可言說的情緒。
是面臨死亡的不舍。
唐樘還想多看他一眼,鮮血卻依舊糊住了他的視線,後頸的麻木切斷了他最後的意識。